裴醉脸色一点点难看了起来。
他身体本是坐得笔直,可一点点向床头的立柱靠了过去,又不动声色地双手抱臂于身前。
“唔。。。”
他忽得压抑地低喘了一声。
心口的隐痛陡然变作山崩海啸,身体里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剜着心口的血肉,痛得他喉头一瞬间便哽了一口血,唇上的血色尽褪。
幸好屋内光线昏暗,众人的视线又全被方宁身上的伤吸引,没人注意到裴醉忽得惨白的脸色。
裴醉慢慢闭上眼,拼命地压下了撕裂般的痛楚。
片刻后,低哑着嗓音朝着周明达说。
“师父,我还有事要处理。”
“知道了知道了,去忙吧,这里有老夫。”
被周老夫子轰走,裴醉便撑着灯架起身,转身冷淡地朝着门外走,一副闲人勿近的气场在他周身猛地撑开。
他快步走到月下回廊的阴影里,扶着廊柱,身体猛地一折,向着花园中的草木喷出了一口血。
二十四快步走过来,给裴醉递了一块帕子。
“在本侯面前用刀伤人,呵。”裴醉擦去唇角的血迹,哑着声音冷笑,“去给我查,南方的‘贵客’是不是又来承启找死了。”
“是。”
裴醉抱着双臂,靠着廊柱,脸色苍白地蹙紧了眉梢。
近日,毒发得越来越频繁了。
李昀的脚步声细碎地在他身后响起。
裴醉立刻甩了手里的帕子,藏在草木的阴影里。
“忘归。”
听见李昀的呼唤,裴醉弯了唇角,转身时,眼前却猛地一阵眩晕,按着廊柱的手泛着青白,差点撑不住身体而向前栽倒。
李昀倒吸了一口冷气,奔向了那月色下身形单薄的人,张开双臂扶住了他微晃而险些倒下的身体,焦声问道:“又头晕难受了?心口疼得厉害吗?”
裴醉脸色发白,气息不稳,将自己手臂横跨在李昀单薄的肩上,头低低垂着,碎发遮眼,挡住了那一瞬间的失神和脆弱。
他匀了匀呼吸,勉强笑着说道:“。。。为兄看起来很虚弱吗?竟然要我家元晦一步不落地跟着。”
李昀不答,扶着他的腰,将他带入回廊旁的一个歇脚亭,替他擦了擦脖颈渗出的冷汗。
“怎么突然疼成这样?”
裴醉握着李昀的手,用他冰凉的手背冰着额头,抵抗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拧着眉,哑声道:“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
“今日,你可有用膳?”
裴醉捂着胸口咳嗽,视线微飘。
“没胃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