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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新暴发户(第2页)

梁玉想,大姐好像对萧司空不是那么喜欢呐!

梁才人对萧司空的看法当然复杂,如果桓嶷不做太子,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了太子,那是一个靶子。梁才人在宫里平平安安活到现在,靠的就是练就的不引人注目的本事。她有儿子,儿子封了王,等能出宫开府成亲,她就能让儿子去把梁家人接回来,照顾一二。多好的事儿?她虽生了一个皇子,但是非嫡非长的,自己不顶美、也不顶会讨人喜欢,做个王太妃,就觉得足够了。她没有更多的野心,做了太子的生母,反而觉得日子没奔头了。可是儿子做太子,不好吗?又不能说不好,也不能不领人家的情。梁才人是进宫之后才识的字,许多道理也想不大明白,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吊着,噎得慌。

说话间便到了梁才人住的地方,梁才人住在掖庭宫。这是一个所有低品级的后宫们杂居的地方,梁才人入宫就住在这里,生了儿子之后,有了个独门独院儿,也有几个伺候的宫女。就是没有熬到能正经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宫殿。好在封了才人之后,她又挪了个大点的院子,前后两进,伺候的人也多了一些。

但是,也就这样了。一行人来的时候毫无威严,好事者指点围观,间或嘲笑土气。

梁家十几口人一涌进,院子里登时有了生气。梁玉四哥家的大儿子望着院中一颗老树,跳起来伸手往上够:“有鸟窝!有鸟窝!”旋即被他亲爹薅了回来。

将人让进屋子里,梁才人羞赧地道:“地方小了些。”

梁满仓忙说:“不小哩,不小哩,这屋比咱家的宽敞得多了。”他说的是“豪宅”梁府。

梁才人羞涩的笑笑,招呼宫人:“阿方,带孩子们去吃糖。”一个单髻宫女盈盈地过来,领命招呼了小孩子们出去。梁才人又说:“她自己还是孩子呢,怕照顾不周,劳烦嫂嫂们帮忙去看看。”嫂子们也跟着出去了。外面传来一点吵闹声,梁才人又让没成亲的幼弟出去帮忙。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父母、妹妹、几个已婚的兄弟,梁才人才哭着说:“我没本事,咱自家人说话,也要这样了。”

梁满仓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赶紧说:“别哭,有事说事,说出来咱自家人想主意。”

梁才人在宫中显得驽钝,实则并不蠢笨,她从宫女做起,自有一套生存的法门。擦擦眼泪,看了看当家的爹娘,看来敦实可靠的兄弟,以及刚才发现的、比较机灵的妹妹,她这才说:“我离家十七年了,在这宫里,一声高声不敢出,咱家比不上别人家的。我虽生了三郎,他做了太子,然而娘娘才是他嫡母。娘娘出身名门,不是我能比的。贤妃有宠,她的家人也有倚仗能横行。可咱家不行。是我没本事,真有个掐不齐的事儿,我救不了你们。我没那么大的脸面。三郎也不行,整治你们那是不畏外戚。”

梁满仓咳嗽两声:“嗐,说这个做啥?来的路上早有人告诉咱们啦。哎,我做的是个啥官儿?要干啥?不好总问外人,你给我说说哩。”

“朝议郎?”梁才人回忆了一下:“正六品上,散官。不用干事,也没事儿给干。”

梁满仓因为做官而生出来自豪顿时打了个折扣:“哦哦,不用干事,挺好的,挺好的。我就种种田、给他们攒点家产。哈哈。”

梁才人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来时,又是一脸快活的模样了:“这样也挺好的。娘常说,药人的不吃、违法的不干。咱家就还这样就行了。”

又拉起梁玉的手来:“我看家里上下就数你出挑,出挑有时候它不是好事。出头的椽子先烂。我如今在这宫里,就指望你在外面跟爹娘贴心了。”

梁玉乖乖地答应了:“嗳。”心里想着,就差一道窗户纸,捅破了我就能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梁满仓已接腔数落她:“听着你姐说的了吗?别瞎蹦跶。”

梁才人拍拍妹妹的手背:“心里有数就行啦。咱们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是姐姐没本事。我恨不得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们,这京城,贵人如云,哪个都比咱硬气,小心、再小心。”

梁玉回过神来:“嗳。”梁才人把手上一枚金镯子脱下来戴到妹妹手上,“留个念想吧,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呢。”

说话间,外面响起说话声,单髻宫女引一个穿得明显好些的宦官过来,宦官模样颇神气,说话倒客气:“才人,老奴奉娘娘之命,送来席面。娘娘说,才人久不见家人,必是想念,不如留在宫中用了饭再回去。时辰还早。”

梁才人喜道:“到底是娘娘。”

待宦官走后,才告诉大家:“这是皇后所赐。”

梁家在梁满仓的操持之下,足有十几天没吃上好的了,这一顿吃得十分满足。梁才人看着亲人这般狼吞虎咽,伤心不已:就这么饿么?可见了吃了很大的苦头。不停地劝他们多吃一点,又说:“东宫会将田契送出,明年就能有收成啦。阿爹有俸禄的,还有这些金帛,够使的了,别再克扣自己啦。”

她也知道梁满仓是个什么人,特意叮嘱了一句,家里一定要吃饱穿暖,不要省炭。

梁满仓满口答应,带着全家浩浩荡荡地又回了“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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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梁满仓肉痛地按着行情给了车夫赏钱,先是卸车。把金帛、书籍,都搬到西小院里,一道在东屋里锁了。笔砚等物只拿出几套,多出来的纸笔也锁了。这才有心情说一天的事儿。

梁满仓才开了个头,外面就有使者来——是东宫派来送田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梁满仓把田契锁自己房里,恨不能身上挖个洞藏着。抱着田契直乐,再没弄别的事的心思。且梁才人的嘱咐,正是从离家之后所有人对他的嘱咐——老实老实再老实。嘴皮都要磨出茧了,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梁满仓只是老生常谈地又说了一次:“都给老子老实点!”便带着梁玉和梁大郎去西小院再点一回家当了。梁玉眼盯着书,提醒他:“爹,这书是给咱学的,要是问起来都学了啥,可不能抓瞎。”

“知道,知道。”

梁玉又跟了一句:“那咱啥时请先生呢?”

“我自有安排!”

梁满仓丢下这一句,又开始看他的宝贝们了,算着得置多少宅子才能放得下这么一家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京城的房价,又是一愁,京城的房子肯定是贵的。又喜又愁过了半天,晚饭喝了点粥,就让众人早睡去了。梁才人说的多烧点炭,他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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