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想关我什么事?”
太后到底没能忍住,微带责备:“陈守逸好歹是你的人,你就不关心他的死活?”
徐九英没说话。直到喂完皇帝最后一口蛋羹,她才放下碗侧头看太后:“金州有多少兵马,太后知道吗?”
太后想了想,回答:“应该不到一万吧。”
“余维扬要是带着他那八万大军攻过来,凭这里几堵薄墙,挡得住他?”
太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徐九英摊手,“金州兵少,城防也不怎么样,这地方离京城还这么近,东平王要想打过来,估计都用不了两天。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有下一步行动?到时难道又要来一次狼狈出逃?我们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耽这么久?”
太后一时无言。她何尝不知金州并非久留之地?但是陈守逸出了事,且还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若就此弃之不顾,未免太过冷酷。其实找了这么些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宦官怕是凶多吉少。可是众人都知道他是徐九英心腹,谁也不敢在太妃面前多说什么。太后原本担心徐九英固执,打算找机会先和姚潜商量,通好气后再来规劝徐九英,没想到徐九英主动提出离开金州。且看着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太后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不过她一向善于克制,最后只是道:“既然你是这个意思,我也无话可说。就这么办吧。”
她起身去找赵伯阳,留下徐九英一个人陪着皇帝。
前几日被追击时,小皇帝颇受了些惊吓。徐九英心疼儿子,这几日便不大拘着他。皇帝毕竟年幼,既不理解大人之间的复杂纷争,也不知晓其中厉害,只休息了两三天就恢复了平日的活泼。又因母亲近日纵容,让他可以尽情玩耍,倒比平时更加兴高采烈。
如今他正迷击鞠,几乎时刻不离鞠杖。吃完蛋羹,他立刻就抓起球杆来玩。只是他尚不会骑马,如今又没人给他当牛作马,总觉有所不足。不过小皇帝毕竟聪明,很快他就发现,倒转杆头之后,这鞠杖倒很像他以前玩过的竹马,便又高高兴兴玩起来。
太后一离开,徐九英就开始发呆。等她回过神,小皇帝已骑着这简易的竹马在屋里疯跑了好多圈了。她看皇帝跑得满头是汗,轻唤一声:“青翟。”
小皇帝听这语气温柔,连忙小跑到母亲跟前。
徐九英替他擦了汗才又放他去玩。可是小皇帝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双手举起鞠杖,献宝一样捧到她的面前。
这是要母亲和他一起玩的意思。徐九英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球杆有点眼熟。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这正是前几天陈守逸给他做的那杆。
徐九英一时哑然,良久之后她才低笑一声,伸手在儿子水嫩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懒洋洋地说:“没心没肺,跟谁学的啊?”
***
金商防御使赵伯阳善于察颜观色。他又是胥吏出身,颇知实务,一早猜到太后等人不会在金州久留,从接纳他们的时候起,便已经在为他们再次启程做准备。太后、太妃才刚刚表态,他已经迅速安排好了此次出行所需的一切事务,效率之高连姚潜都只能叹服。
对太后、太妃而言,当然是越快启程越好。因此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准备妥当,从金州出发。
开拔以前,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命令停车。正在送行的赵伯阳只当有什么地方让太后不满,连忙赶来请罪。
“不是你有什么差池,”太后温和道,“只是我刚才想到,东平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兴许过了不多久就会派兵攻打金州。”
赵伯阳忙道:“请太后放心。金州上下誓死效忠陛下、太后,绝不与反贼妥协。”
“你误会了,”太后道,“我并非要你与他们硬碰。金州的情形,我和太妃心里有数。你是此地父母官,想法保全一州百姓才是正理。”
她话说得委婉,不过赵伯阳已明白她话中之意,深深一揖:“臣代金州百姓谢过太后慈恩。”
果如太后所料,他们走后不过两三日,东平王便派兵包围了金州。
赵伯阳开始坚守了几日。估算着太后一行人应该已经走远,他才开始与东平王一方交涉。得到东平王不伤金州百姓的承诺后,他答应开城。
不过赵伯阳自有打算。在东平王的军队进入西城县的前一天,他在城中将太后、太妃收复维州之事,以及太后离开金州时对他的嘱托大肆宣扬了一番,然后就带着数名护卫连夜逃了。
赵伯阳担心追兵,离开西城县后不敢有片刻耽搁,一路向南。
太后一行此时已经入蜀。虽然他们车马甚多,不过姚潜调度有方,速度却是不慢。赵伯阳虽是轻骑,却也是到了剑门关附近,才追上他们。
此时韦裕和陈进兴都已得了消息,已赶来剑州与太后、太妃相见。赵伯阳递消息进来时,太后和太妃正要与两人见面。虽然早有预料,不过真听到金州落入敌手,太后仍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姓赵的倒挺能折腾,”徐九英却是在旁边笑,“也算个人才。一会儿见韦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