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她冷静下来了。
纪俣琨没有杀人。
他手中的枪是麻醉枪,双弹道三弹夹,是一种很经典的直弹道枪筒改装的,一般都用在捕猎上,面对奔跑速度极快的麋鹿,这种麻醉枪的作用非常明显,毕竟它作为一把短兵器,可以在一公里的射程内高度控制纵向偏移量方差,让弹道近乎完全平直,可以达到非常精准的打击目的。
这就意味着,这种麻醉枪必须有很强大的发射弹片,可以让子弹出膛的速度最少比普通的射程枪快8-10倍,才能保持直线。
而刚才,那个酒保是跪着的,纪俣琨和他之间只有不到三米,根本不在最佳射程。
这么近的距离,一发子弹足以让那个男人整个头颅都爆开,而不是只从另一侧打出一道血柱。
而且,血的颜色不对。
对于火器外伤,尤其是命中大脑这样的高血流量器官,出血以动脉血为主,可是刚才,那血有些发暗,虽然依旧是红色的,但是颜色不对。
要么就是静脉血,要么就是存放了很久的血包,像横店演戏的糖浆,比那个颜色还要深一些。
纪俣琨在演戏,那肯定不是演给她看,纪俣琨知道孟霜吟肯定会被吓一跳的,搞不好就不理他了。
那,就是有人跟着他们来了。一个让纪俣琨需要演戏去诈出行踪的人。
孟霜吟轻轻扶额,很伤神,这个人是冲着纪俣琨来的,那,是纪龄忠的人?吴家的人?
她觉得口有些渴,站起身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转身时,口袋里一块石头掉落下来。
刻着太阳花纹的日朽牌静静躺在那里,孟霜吟蹲下身捡起,握在手里的一刻,脑海中的一段回忆突然袭击入神。
孟霜吟依稀记得儿时,如果家里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决定,母亲往往会拿出十二张牌去测算,让孟霜吟从中选出天机卦。
十二张牌的背面是一种少数民族的文字“椿善语”,这个民族和十二张牌的使用方法早已在孟氏族谱上绝迹,原本孟霜吟的母亲并没有打算使用它们,直到孟霜吟出生后,她的母亲惊讶地发现,孟霜吟可以在特定的命盘中找到天机卦。
这意味着,当一件事遇事不决时,只要将当天的时间换算,按照八卦循环的规则摆放好当时当刻的命盘,那孟霜吟可以凭着自己的感觉精准地预测运势,孟家起初发迹,似乎与此息息相关,只是孟霜吟已经毫无印象了。
孟霜吟握着牌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撕下十二张纸巾,在上面画上了其他十一道牌的花纹。
当年孟家被一场大火烧毁后,孟霜吟按照母亲之前的吩咐,将能找到的十一张牌全部焚毁,上面的花纹和椿善语,全部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将画好的纸巾和那块牌摆在一起,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十五。
按照八卦循环,孟霜吟将当天的日期换算成农历,而后把时刻换成了酉时,对应数字后,摆好了现在的命盘。
花纹纵横交错,在一道道密集的符号中,孟霜吟像小时候一样闭上眼,将手放在那些石头和纸巾上面。
就在挪动到一个地方时,她觉得应该停下,彼时手指碰到了三张牌,依次是云落、月桂和平吉。
孟霜吟眉头微微紧蹙。
林,纪。
这个卦象测算出了两个字,林和纪,如果按照顺序,是纪在前,林在后。但是林的命盘很强,纪的很弱,林这个卦象似乎是从纪中延伸而来,很奇怪的一副天机卦。
孟霜吟测算时,心中想的便是纪俣琨演这出戏给谁看。
可是现在测出来的一点都说明不了问题。
孟霜吟甩了甩脑袋,觉得头很痛,她想,应该是自己已经很久很久不用了,所以有所生疏,根本也测不出什么。
在当年那场火灾后,孟霜吟学会了自保,她去进修过射击、游泳、极限攀岩,若不是曾经很喜欢上射击课,在看到刚才那个画面时,孟霜吟还真的信以为真了。
孟霜吟摩挲着那块石头,发现手指有些黏,放下一看,上面的血粘在了她的手指上,颜色很红,质地很细腻,有点像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