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一闪念间有无数的问题,他只是在求索灵气愈伤之法,没有察觉屋外的花草树木起了变化。
梧桐树的枝叶眨眼间发芽生长得更茂盛,有风吹来时,树荫下更凉爽。
斜前方的紫藤架也刹那间长了更多藤条,有几枝纤柔的藤条长到屋檐下,攀上挂灯笼的横竿,又伸向房顶。
房顶瓦上的几斑青苔,也长成一小片,再蔓延为厚密一大片。
檐下守门的军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到没先前那般热了,不禁露出微笑。
程浩风的唇角也有清浅笑意,很舒畅,全身如在温凉的水中,这水还有柔滑质感,让他的每一处肌肤都得到滋养,每一个毛孔都轻松舒张。
灵气不再只是在经脉间流转,是以最贴合的方式包裹身体。
而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和灵气有交互感应,是一种既不陌生疏离,又不太热切黏乎的感应。
能控制身体,可是又不硬去控制,让身体的丝细微处都有本能反应,如在忘我境。
我非我,我只是区别于它物而形成的“我”。
若是没有别的人,别的万物,那还有什么“我”的概念呢?
我又是我的全部,若是没有“我”之念,我便不复存在。
比如这身躯,没有我主,那便是寄生的无数不可见微尘细虫所属;也是买此身用此身者所属;身体衰朽老死,还会是蛆虫蚊蝇所属。
无我主,皮肉是皮肉,一根汗毛是一根汗毛,一滴血是一滴血,而非我之皮肉,我之汗毛,我之血!
如皮肉被鹰啄去,吞入鹰腹,与各种残渣一起排于泥土中,又成为一颗种子的肥料,长出一根狗尾巴草,这狗尾巴草是否还与我有关?
一根汗毛,落于地面,沾在柴禾上,在火中烧为灰烬,这一粒灰,是不是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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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血浸在水中,是血融于水,还是水融于血,既是融了水,血不纯粹,这滴血的存在与不存在,和我就不相干了?
程浩风是在“想”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但又不是他要“想”,是没想而想。
一个人要吃饼,想着怎么和面,怎么烙饼,那是这个人在想。
一个人到一座高山上,俯瞰群山,顿感豪情无限,许多古往今来的热血拼杀壮举,不由自主浮现,就是没想而想。
程浩风就在这种状态,为了做某件事冥思苦想是很耗精力很累的,但随着仿佛生命中本有的问题漫无目的去想,就很闲适。
这种舒畅又闲适的感觉,从内心到了身体,那些伤痛也减轻。
痛感减轻,程浩风抬臂看看右腕疤痕,这疤痕与我有关吗?
疤痕是“我”使之长成,还是肌肤自长成?
我被所伤,要让肌肤不要流血有伤口,肌肤不听我的;伤口疼痛,我让肌肤快愈合,也不听我的。
那就是不归我主观所控,那此时结疤,就是肌肤自长成?
那此身非我所控,还要此身何用?
修炼之道,若是此身都不可控,还控制得了什么?
什么都控制不了,又谈何强大?
但若是强大要控制很多很多,岂不是太累,太累必不持久,不持久也并非强大。
那不如不控制,令其所愿自来,促使此身自生长新筋新肉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