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长街,即将宵禁,夜风中只有孙展鸥瘦削的背影。
他推测跟踪监视的人全是冲着他来,怕回客栈连累孙怀让,慌乱朝着反方向走,不知不觉越走越僻静。
无星无月,看不清前路,偶尔一两家店门口挂有灯笼,稍微能照亮路了,可因灯笼纸已褪色,映出的光惨白,倒更人毛骨悚然。
感到夜色里有冰冷的眼睛在窥视,孙展鸥匆匆的脚步突然顿住,一团黑影猛地从脚边蹿了过去!他腿都软了!
“喵……喵呜……”
猫叫声传来,他心下一松,定睛看到一只黑猫跃上旁边墙头,黑猫融在黑夜里,只有那一双薄荷绿的眼睛闪着幽光。
一阵风来,路旁的梧桐树摇晃不停,梢头几片残存的黄叶飘下,落叶很不甘心,可仍在惊恐惶然中无奈飘落。
孙展鸥捂着胸口长呼出几口气,他身体向来病弱,入狱又受折磨,出狱后更加病弱,疾步快走这么久,已经是他咬牙拼命的力气了,再不歇歇,不被杀死也得被累死。
喘匀了气,他又思考起来,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目的何在?孙怀让没有牵扯什么恩怨,多半是针对自己,可一个丢官的瘦老汉有什么值得忌惮、值得算计的,要来跟踪监视?
想着事情,再迈步往前,可想不明白的问题太多,心中乱成一团,脚步也放慢了,背后传来凛冽劲风!心中警兆陡起,他本能地要加快脚步……
迟了,已经迟了!他的脚猛地往上提起,可还没有迈出去,喉间一点鲜血爆射,他被飞刀断喉!
他扭头寻找掠夺自己生命的人,要用最后的力气找到并记住那个暗杀者!
死也不能放过仇人!此时不能报仇,当鬼也要复仇!
他不想死!不知道侄儿在客栈安危如何,怎么放心去死?宜州衙内还有很多公务没有交接处理好,哪能卸下担子去死?读书学文,考功名皆为了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理想的终点还隔得那么远,怎么能这样就死?
有再多的不甘也没办法了,孙展鸥只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轮廓,眼睛便模糊了。
他用尽所有力气想看清楚,还是徒然,魂魄不由自主飘出,飘向远方,只有身体还立在一个僻静小巷的巷口。
极力睁大的眼珠快鼓出眼眶了,衬在蜡黄干瘦的脸上尤为怪异狰狞,但凶手不害怕,想想他生前为百姓办了不少实事,不忍看他死不瞑目,走过去想给他阖上双眼。
寒风呼啸,凶手刚一靠近孙展鸥,站立姿势的遗体猛然倒向凶手!
魂魄离体后,刚正之气还能支撑身体行动?没有勇气了,无法再甩飞刀第二次杀孙展鸥,凶手哆嗦着跪下!
“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呀!孙先生……”
没有回应,没有攻击,是风吹得遗体倒下来呀!
凶手擦擦冷汗,向遗体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走远,暗下决心要金盆洗手。
客栈外,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不耐烦地张望,久久没有等来关于孙展鸥情况的信号,只能另派人去打探。
得知孙展鸥已死,杀手遁走了,马上安排杀害孙怀让!
两条人影飞檐走壁钻入孙怀让的房间,昏暗油灯下,孙怀让在一边看书,一边等叔叔归来。
叔叔深夜不归,窗外有行迹可疑的人活动,他已察觉危险,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这危险又因何而起。
灯焰忽闪一下,两条黑影欺近身旁,险况突来,孙怀让仍然镇定,靠着年少身形灵活,居然躲过刀锋剑刃!
少年书生怎能抵得过专门收割人命的杀手?但明知不敌,也不能坐以待毙,孙怀让顺手抄起木凳挡向砍来的刀剑!
刀砍断了木凳腿儿,同时剑斜刺向孙怀让咽喉处!挥动着只剩半截的木凳,他挡得剑尖偏了一点点!
这一点点的偏差,剑尖刺到他颈上戴的银链,瞬间银色光芒笼罩他全身!
银芒刺眼,两个杀手暂停进攻,再寻机会攻他其它部位。
孙怀让心中灵光闪过,这银链是串避灾符银锁的,是当初程浩风所赠,只刺到银链已显露威力,这银锁定能救命!
想到了,立即开始做,孙怀让扯开前襟,露出刻有避灾符的银锁,无畏地看向两个杀手。
眨眼之后,刀剑再次劈刺向他,这一次还没有对他造成威胁呢,银锁已经放光保护!
银光刺眼,两个杀手无法忍着刺眼的痛感继续攻击,他们接连几次失败,互看一下交换眼神后,一起闭着眼睛朝孙怀让再攻过去。
闭眼也无用,刀剑到了一定位置时不得寸进,无论如何也伤害不到孙怀让。
他们千方百计想杀人完成任务,但杀不了;孙怀让怕逃出去会引来更多追杀,担心银锁抵挡不住过强的攻击,只能慢慢周旋着苦想脱身之计。
他心中暗说:程叔叔,你给我取名用了"德怀天下,礼让万邦"的意思,这银锁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赠送,不可能让我这样莫名其妙丧命吧?
虽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处于巨大压力下,他身心俱疲,快要失去求生的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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