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挽不回的人付出一切,是执念还是痴情?为了一个说不醒的人反复说教,是仁心还是啰嗦?
胡仙仙看着雉妖,忽然感觉自己和她也类似,做着无谓的努力,白白浪费光阴,为的是证明自己所想正确。
雉妖认为付出得足够多,便能换来雉夫感动,或者至少会在多年后让雉夫悔恨,她那么认为便让她那么认为吧。
留了点东西给他们儿子,胡仙仙阴着脸离去,有些事即使想通了,也仍然心情郁闷。
“又不高兴了?”程浩风归来的时候,笑问她:“你去见了雉妖一家,如何?给她丈夫治好经脉,她还是摆脱不了痛苦吧?”
“你还笑得出来?”扭头不理他,小嘴撅得能挂油壶。
“不笑又怎么样?那是她的命,能不能打破命格所限,只看她能不能破了心中迷执。”
夕阳给琉璃墙镶了金红的花边,程浩风黑亮的眸子反射浅浅彩光,超凡出尘的淡淡笑容蕴着疏离悲悯。
胡仙仙凝神看看他,或许他说的才是至理,最终能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
可是,胡仙仙做不到看见种种悲欢离合无动于衷,要达笑看红尘纷扰,不动己心去嗔喜的程度,且估计她永远也达不到。
“唉,也想不通你们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面对一个明知不是出于喜欢而亲近的女人,怎么能做肌肤之亲的事?不恶心不别扭?”胡仙仙以前也考虑过这问题,只是考虑不出原因。
程浩风眼睛虚眯一下,敛藏光芒,抱起胡仙仙往暖玉床飞掠去。
蓝衣飞,青衣飘,紧拥的身体转瞬已落丝帐中;腮晕红,身露白,交叠缠绵难舍难分。
“浩风……我……我……”胡仙仙趁喘息空当,惊慌地呼唤他,他们之间不能越雷池。
他眸中炽热的邪火缓缓熄灭,静和如秋月平湖,声音低沉问胡仙仙:“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胡仙仙茫然迎向他目光,很少清醒地看到他极尽温柔时的眼神,快迷醉于他双眸了。
程浩风沉哑涩声解释:“我很想试试,不顾一切越过雷池绝欲夺情咒会不会有惨烈后果?因为疼惜,才压制那想法。但如果面对的不是你,或许就试了。要激起正常男人的欲,极其简单,要控制欲,极其难。”
正是因为不爱,才可以坦然泄欲?身体和精神怎么能分开?胡仙仙心中结了个死疙瘩,是该鄙视男人的野兽特质?还是该为程浩风因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动?
玉臂攀上他健壮的脊背,轻柔摩挲,黯然低语:“你可以不必这么苦的……”
程浩风苦笑一声:“仙仙,你这作乱的小手让我熬得更苦了……”
想安慰他的,结果悲愁无奈的气氛变成了绮靡冶艳的气氛。
碧海潮生,白沙潮退,待胡仙仙已昏昏沉沉入梦乡,程浩风召出墨冰剑,冰冷剑气荡尽春光惜花念。
他凛寒星瞳里蓄满冷意,世间一切皆不存于心的绝对冷意,当然更确切说来仍有存于他心中的人,他目光移向胡仙仙时逐渐热烈得近乎疯狂。
因疯狂才极端恼恨,首恨扎措,同时也恨这天命,他不是逆来顺受的雉妖,不能打破重重枷锁,那就一起毁灭。
胡仙仙有自己的很多事需要做,慢慢淡忘雉妖的事,转眼到了腊月初六,槟榔妖和椰树妖合力送了寿礼来。
尽管胡仙仙把她们曾贴身伺候的事当麻烦,她们还是把与胡仙仙近距离接触过的事当荣耀,并且这荣耀也有保得鸿宾楼经营顺利的实效。
见了她们,胡仙仙才又想起雉妖来,询问她们雉妖近况。
槟榔妖吱唔很久后才讲,雉妖已于昨天身亡。
雉妖病情好转后,又开始做花柳营生,可她因病姿色全无,上门的恩客很少,到后来传出她染病的消息,更是没人再来。
雉夫嫌她没用,昨天醉酒后殴打她,把活生生她打死了!
被打死?胡仙仙料定她结局不会好,却也没料到死也是因雉夫泄愤而死。
心尖像破开个豁口,再灌进一股冷风,又疼又凉。
胡仙仙眉头紧皱,许久才缓过劲来,让槟榔妖和椰树妖带她去雉妖家,她决定强行带走雉妖的儿子,并后悔当初没有强行让雉妖离开雉夫,有些时候对的强权即使专横点也无妨。
到了雉妖家后,才得知雉夫把雉妖拖到城外,扔进深渊里算葬了她,今天回城后又把儿子卖给一个蛇精当养子。
据槟榔妖介绍,那个蛇精自称亲生儿子早夭,非常喜欢小孩子,出高价买来不少养子养女在身边,但奇怪的是那些养子养女要么得病早夭,要么去了远方再也不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