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想给郑天霸翻案,藐视皇威、藐视律法这一条罪,胡仙仙想来想去,得先证明郑天霸、叶冠英他们无罪才行。
可要找直接证据太难了,也担心没时间再查,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见周知事。
到了闲云观中,问候两句,胡仙仙挑明自己是为郑天霸和叶冠英的事而来。
“若为那些而来,还是请离开吧,周某无可奉告。”周知事拉下脸,虚眯起眼睛。
“好,我马上就走,但走之前想问你两个问题:民重还是君重?国重还是恩重?”胡仙仙别有深意看他一眼,萧然离去。
韩泽熙在御书房中发呆,心头烦闷,可不知去找谁倾诉,和沈竹君愈发疏远了,无人可为他解忧。
驯服烈马,不是先用鞭打,再用锤敲,后用匕首刺,再不屈服便杀掉吗?为什么他以此方法驾驭臣下,还让他们烈性更加重,几乎要走到自己对立面呢?
非万不得已,韩泽熙不想大肆杀臣属的,谁驯马是为了杀马呢?
可如今,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已经造成这般局面,骑虎难下了,只能骑着往前冲,哪怕会面临冲入深渊的绝境。
此际,周知事前来求见,韩泽熙让小太监赶快传他入御书房。
见面,行礼,韩泽熙给周知事赐座,可他不愿坐,瞟了瞟周围的小太监。
韩泽熙让其余人退下,周知事才让皇上同意他的提议。
依周知事所提,皇上对郑天霸等等人的案件不知详情,全是他害怕这些功臣威胁皇上的地位,才自做主张,用献仁绪慎和顺太后的名义,联合下层官员做了这些冤案。
并让皇上公布,郑天霸不是在狱中莫名其妙被斩,是他派人送了毒药去毒死郑天霸,官员为了更好地结案才没有审清就已行刑。
“朕不同意!让你担下所有骂名,朕也显得太懦弱无知了。”
“皇上,老奴的提议,是皇上能下的最后一个台阶了!不论听不听从老奴之计,且让老奴说一件事。”
周知事仍旧卑微跪在地上,可他眼神中的坚定与决绝,却似骑着高头大马出征的将军。韩泽熙沉吟片刻,让他且讲。
"党本安党公公曾经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德元帝在重病昏迷中念叨,‘灿弟、灿弟……快让灿弟来见朕……’
"是程浩风反复说要见慎郡王韩泽熙才能见到韩泽灿,德元帝才在昏沉当中受了影响,念着要见慎郡王。
"德元帝这般了,程浩风又让党本安去请太皇太后来听,如此才能让皇上名正言顺继位!"
韩泽熙听得脸色煞白,如果没有程浩风故意诱导,或许继位的是韩泽灿了。虽早已听了这些传言,早有几分预料,可周知事说出来证实了此事,还是令他难以接受。
"皇上,老奴之所以说出这些,是程浩风曾告诉老奴,关键的时候要说出来保得忠臣良将平安。若是不肯释放胡将军他们,必将离心离德。天下各路藩王、反贼,对皇位的觊觎之心从来不曾减弱,他们若知道遗言传位的事有诈,谁为皇上保龙庭安稳?"
目不转睛定定看着周知事,韩泽熙颤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奴知道……老奴什么都知道啊……"周知事眼神放空了,仿佛穿透层层宫墙,看到那些过往岁月的点滴小事。
他声音很低,语速很慢:"棘城老家的松子儿很香啊……
"皇上童年的时候,不爱吃山珍海味,闹着要吃我那老婆子炒的松子儿呢。
"皇上和我儿周屯,还有卞广策那时还是三个顽童,你们闯了多少祸呢,都是老奴在皇上父母面前瞒下来。
"如今卞广策已死了,我儿远去满剌加,程浩风也没了音讯,还有很多很多人不在了,请皇上不要再和胡将军他们赌气。
"人世间能留恋的东西不多,皇上何必让自己那么孤独?"
周知事说得情真意切,他不怕皇上降罪,此次进宫原本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他希望皇上能听劝谏,也算是自己为国为民做了点事。他一生被恩情羁绊,如今想能死得更有意义些。
"你以为朕愿意那么做吗?你以为朕乐意活得很孤独?你以为你能说服朕?"韩泽熙吼完了,激动得胸膛起伏,两眼飙泪。
喜欢化红尘请大家收藏:(www。xiakezw。com)化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