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扶着老爷子退出去,在冰雪消融的院子里跪了下来。
殿内。
皇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此事若说与侯府无关。谁信?他要续弦,这么多人为什么就挑了崔氏?朕实在是痛心疾首。”
太后淡淡一笑。“皇帝,你方才听太子说治国之道,他论到了百姓。你夸赞他对百姓有仁爱之心,你觉得。他这份仁爱之心。是他自己领悟的,还是夫子叮咛教授的?”
皇帝想了一下,“太子不曾历练过。方才那番话。看来是是夫子教导的。”
“从太子今日谈吐,其实可窥见太傅为人。因而可以想明白他续弦为什么会娶崔氏,崔氏,孀居。带着一双儿女,甚是可怜。却又自强,崔氏是在故意接近太傅的,所以才会营造出那样的身世,这是利用太傅的怜悯心肠进入侯府。”
皇帝把太后这话听进去了。只是。心里不免还是有芥蒂。
人心难测。他只能推测太傅不是那样的人,可一旦真的包藏祸心,他却轻易放过了,岂不是为大周埋下了祸患?
太后看出他的心思来了,道:“既然皇帝命他们在殿外跪着,便先跪着吧,且看今日。”
皇帝看着太后,“母后,您是不是有些事情还瞒着朕啊?”
太后微笑,“怎么?我还不能有点小秘密了?”
皇帝被她这么一逗,也笑了,“母后的秘密太多了,小秘密就不要藏着,跟儿子分享分享啊。”
“找你另外的母后去分享,她保管有许多秘密跟你说。”太后喝着茶道。
皇帝汗颜,“得了,她的那些秘密,儿子也不稀罕知道。”
童太后近些年无聊啊,毕竟龙太后看得顺眼,即便看不顺眼,她也不敢得罪。
可人就是这么矛盾,斗争的时候希望和平,和平的时候觉得寂寞,寂寞了几年之后,她竟然参与到与嫔妃的斗争去。
她也没什么心机,能做的事情就是挖一下哪位嫔妃的怪癖,然后把这些怪癖当做秘密告知龙太后。
龙太后每一次都是耐着性子听完,然后不发表任何意见,直到童太后着急了,逼着问她,怎么不说话的时候,她才会淡淡地说:“无聊!”
童太后于是不跟龙太后说了,去找皇帝说。
皇帝不敢说无聊,只能回以各种表情,震惊,愕然,不信,但是种种表情的背后,是他对母后这种嗜好的无奈。
母子这样说了说笑,气氛便缓和了下来,皇帝心里也不觉得那么别扭了。
他反而有点怜惜在外头跪着的太傅,“太傅到底年纪大了,天气又那么冷……”
他说着便看向太后。
太后淡淡道:“方才郡侯说替太傅跪,皇帝便成全她的一番孝心吧,她跪着她的,头上顶个缸,按说是没问题的。”
皇帝瞪大眼睛,“顶缸?她看起来这么瘦弱,行吗?”
“瘦弱?那是皇帝没见过她杀敌的狠样。”
皇帝一怔,心里便细细地品味太后这句话。
京中的命妇小姐,除了靖国候府的瑞清,太后没正眼瞧过谁,本来以为抬举陈瑾宁,是因喜欢她的性子,可回想起来,太后似乎一直都只强调她的战斗能力,尤其此刻在回想起他曾在太后这里看到的那一幕战败景象,他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些。
“母后,我大周与鲜卑,莫非真到了再兵戎相见的地步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