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已经多年未见,但云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立时便红了眼眶。
但现在不是叙旧情的时候,晴樟拉着她拔腿狂奔。
寒风在耳边呼啸,不停的撞到人和拦路的杂物。
云枝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胸膛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呼吸都仿佛燃烧起来。
起先身后还有追兵。
但晴樟带着她左突右绕,后来连云枝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身后的尾巴也甩得干干净净。
两人停在某个狭窄的后院,前面传来噗呲噗呲的油炸煎炒声,应该是个小饭馆。
云枝捧着心口急促的呼吸,颤着手摸上晴樟的嘴角。
她离开侯府的时候才十一岁,面容姣好。
可现在嘴角一道斜向耳根的伤疤。
“晴樟……”
晴樟含泪回望她,忽然双膝跪地,连磕三个响头。
云枝蹲下紧紧握着她双肩:“我受之有愧。”
晴樟声音哽咽:“小姐,谢谢您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我,给我银钱,给我寒衣,还为我赎身……奴婢这点伤不算什么的,早就不疼了。”
云枝一把抱住她,有许多话想说,但现在情况紧急。
“你怎么在这里?”
晴樟横起袖子抹了泪:“从昨天开始我就跟着你们了,那个护卫很警觉,早就发现我,她没跟你说吗?”
云枝摇头,强自镇定安慰晴樟:“或许是发现你对我并无恶意。”
怪不得刚刚,佛手偏将自己往晴樟的方向推。
晴樟笑:“您吩咐的事我都做好了,正想寻个机会告诉你或雪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云枝拉着她起身:“佛手解决了杀手要去找我,我们边走边说。”
晴樟显然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听闻她要去河边柳堤,熟门熟路的带着她往前。
路上交代了云枝让她购置的房产:“在榆阳弄,跟槐花巷子那处比不了,不过住五六个人还是很宽敞的,雪桐说……”
她看一眼云枝,“小姐,您什么时候能带着雪桐出来?”
云枝牵着她的手:“需要从长计议,现在还不是时候,晴樟,这些年你都在做些什么?”
晴樟脚步顿了一下,“起先……被卖去窑子里。”
云枝差点崴了脚,那时她才十一岁啊!
侯府那些畜牲!
晴樟扶着她。
“没事,你继续说。”
晴樟躲开她含泪的眼睛,继续带路:“是个很低等的窑子,客人都是干苦力活的,或者山贼土匪,刚开始并没有……做些打杂的活。”
“第三年有个男的看上我,说愿娶我,给我赎了身,后来才发现,他是个小偷,还……还要让我学,做他的帮手。”
云枝的指甲陷进肉里,听着晴樟平静的声音。
“我怕挨打,学了些,也、也……直到雪桐给了他一大笔银子。”
云枝深吸口气,看向她的嘴角:“谁弄的?”
晴樟低着头抹了下眼角,抬起头时眼睛很亮:“就是为我赎身的人,但这些日子我可没有放过他,把他的消息和老窝告诉衙门的人,他现在被抓起来了。”
“衙门还念我功过相抵,给了我良民身份。”
云枝总算感到一丝安慰:“你做得很好,都过去了,学那些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你跟了我两天,我一点都没有发现。”
晴樟也笑,忽然扭头奔向墙根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