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有点迟疑,他对陌生人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和戒备,怕生。
下意识的往万贞儿身边靠了靠,不知道该说什么,求救似得看向万姐姐。可惜万姐姐背对着自己,他伸手戳了戳,又戳了戳,想把自己的意思戳过去……有点难,希望她能心领神会。
万贞儿在没外人的时候可以跟他并肩而坐,吃着零食听着荤段子,一有人进来,连忙站了起来。按照规矩站在他身边,以免有什么不测。她仔细一打量这行礼的人,身材矮小而瘦,看起来是个斯斯文文的文人。她对朝中官员的名字不熟悉,认得朝服的品级,可是这人没穿朝服,不知道是什么官员。
万贞儿抿了抿嘴,挺直腰杆,模仿王尚宫端庄大气的姿态:“徐大人请起。”
朱见深这才想起来:“起来吧。”
“谢王爷。”徐有贞站直了身子,又拱了拱手,轻声道:“臣在楼下避雨,见王爷在楼上喝茶,冒昧来访,请王爷勿怪。”
朱见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含含糊糊的答应:“嗯嗯。”
徐有贞没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打消了热情,严肃的近乎庄重:“臣有一句话,不得不所与王爷知晓。”
朱见深往后躲了躲,又往万贞儿身后躲了躲,有点害怕:“你说。”
徐有贞目带异彩:“王爷可知金刀案否?生死事大,近在眼前。臣言尽于此,请王爷斟详。”说完之后又一拱手,转身就走。
朱见深呆呆的坐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搞不好,你要死啦’,他:“哇啊啊啊!万姐姐!!!”一头扎进万贞儿怀里,嚎啕大哭。
万贞儿有点懵,下意识的把他抱起来拍背:“不哭不哭,他算个屁,我没听说过他,不是什么大官。”
徐有贞就站在门口偷听,等着里面的王爷出来请自己出谋划策,自己进去噗噗噗把计谋一说,给他出谋划策,教他怎么把皇位夺回来,立下不世之功。他现在年纪小,如果继位名正言顺,可是他没法亲自问政!嘿嘿,到时候我就是阁老!结果听见里面一声大哭,当下暗叹:“沂王并非明主啊。”
他忘了,沂王现在才六岁,虚一点说到七岁,那管什么用!真以为奉天承运皇帝就天赋异禀的六岁比得上别人十六岁、二十六岁的头脑?那不是‘天子’,是穿越。
又听见里面那个粗壮女子说自己不是什么大官,气的他咬牙切齿的走了。说啥大实话啊!
朱见深哭了一会:“是叔叔要,嗯?”要杀我?我就知道…呜呜呜……
万贞儿狐疑不敢信:“见深,你自己想想,谁知道那个人是谁,没头脑的闯进来说了一番话,又不等你说话就跑了,兴许是个爱吓唬人的疯子呢?”
“我看他一点都不疯。”朱见深抽抽搭搭的说:“万姐姐,你,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好不好?”
“好!两天后是大太监沐休的日子,我去见金英。”万贞儿轻轻给他擦眼泪,心里酸的不行。
杜贞英忽然道:“殿下,我知道姓徐的底细。”
朱见深泪眼汪汪的看过去:“哦?你说。”
“当年土木堡之变后,徐珵托言星象有变,建议迁都南京,以避刀兵,于大人坚决反对,道:“提议南迁的人应当斩首!”徐珵不敢再言。后来因为此事,长久不得升迁,而这几年朝廷用人取决于于少保,他曾经走于少保的门生的炉子,想要求取国子监祭酒的职务,却没成功。后来他改名为徐有贞,以此抹去自己过去的过错。”
朱见深道:“于少保没用他?”
杜贞英想说没用,却又不确定是否有人从中作梗,保险起见:“不知道是谁反对,最终没用。”
万贞儿道:“那他跑到王爷这儿来,想要干什么?见深可没有官给他做。”
杜贞英却道:“不然,你不知道王府长史司。”
朱见深哭累了,蜷在她腿上:“那是什么?”
“长史,掌王府之政讼,辅相规讽以匡王失,率府僚各供乃事,而总其庶务焉。凡请名、请封、请婚、请恩泽,及陈谢、进献表启、书疏,长史为王奏上。”
朱见深震惊了:“还有这个?”
杜贞英隐隐的有些同情他:“是的。”其他的王爷通常会有一些朋友,门人,清客,结交朝中有才华的闲散官员,民间才子,府邸中也会养着歌姬戏子。
只有我们这位小王爷,太苦了,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健壮宫女陪他玩,出府也只是听评书、听戏,下馆子,和普通人家的少爷没什么差别。人家读书都有名师指导,皇上也不给你安排什么名师……唉,这话我不该说。
又回去静静的等,小朱宝宝闷闷不乐,不想出府玩。
杭皇后坚持不懈的想和皇帝或太子谈一谈,不要过于亲近朱见深!
朱祁钰觉得她脑子有病,又坏又蠢还自作主张,还是新欢唐美人天真善良乖巧可爱,身材纤细,浑身上下又香又软,白皙如玉,一丝瑕疵都没有。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还有朱唇……不能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