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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并不很在意,这只是和记忆里无数次会面相同方式的又一次再现。
半开的墨绿色窗帘如同深渊植物的藤蔓,缓慢舒卷着枝桠,遮住两侧的阳光,斜阳宛若印象派的画作,油彩点缀成薄云,铺满远处的大地,透过窗还能望见不远处的海,峭壁上拍打出雪白的泡沫,好似铅灰色桌面上滴落的啤酒泡,穿着宽松细条纹西装的老者面向落地窗,衣袖上的混杂着24k黄金、铂金掺杂的精细羊毛线,在柔和的晚霞中依然明亮。
“白兰地,你来了。”粗糙的嗓音如同砂纸打磨过,又像是喉咙里被硫酸贯穿了无数空洞,风声从残破的声带缝隙呼出,经由苍老的口腔传达。
这是个再老不过的老者了,风烛残年用来形容他都有些年轻,如果非要说,就仿佛某种化石被重新填上脏器,嵌上血肉,再次复苏一般。
他艰难地抬了下手臂,黑色的手杖在深褐色的原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
“BOSS。”林子墨欠身。
乌鸦手杖的两只眼睛是由红宝石镶嵌的,在老者抬动手腕时,那阴森诡秘的眼睛就会从指缝间露出,窥探着你。
“罗伯特·施雷德,这个人我们必须抢到。”
他的话从不说长,一字一顿,林子墨怀疑面前的老人唱句rap都有可能当场昏厥。
“抢?”林子墨直起身。
据他所知,罗伯特·施雷德教授早在三天前就被潘多拉机构的人带离自己的原试验机构,秘密保护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想要找到都需颇费一番功夫,更别提抢了。。。。。。等等!“抢”?
林子墨眨眨眼,“这次的行动有合作方吗?”
“EPR。”老者猛然咳嗽,掩住口鼻的手宛如狂风中颤抖的烛火,好一阵,他平复下来,林子墨这才上前搀扶,将老者带到柔软的伊姆斯躺椅上,蹲下身,将老人肌肉萎缩的小腿放到脚凳上。
“最近您的身体愈发不好了。”林子墨关切道,“相信这次施雷德教授的研究能为您带来些许帮助。”
“白兰地,孩子,我就知道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老者按在扶手上干瘪的指头在颤抖,“只有你值得信任,只有你。”
林子墨单膝跪地,抬头,微微润湿了眼角,“请相信我,BOSS,我会尽快完成任务的。”
“那些叛徒,你调查清楚了吗?”
“一部分。”林子墨颔首,“您说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可组织里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我还需要决定性的证据。。。。。。有些蛛丝马迹,或许是我理解错了。。。。。。”他欲言又止,“等下次再见到您的时候,我会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地调查清楚。”
“好。”
。。。。。。
雾蒙蒙的冷月从海面升起,黑夜吞没光明,林子墨道别,回身关上门,尽职尽责的保镖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