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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第1页)

温瑜睥眼看了萧厉两息,抬手示意昭白先带严确下去。

昭白松了抵在刀鞘处的拇指,对严确道:“你随我来。”

严确不着痕迹地又看了萧厉一眼,才跟着昭白走出了屋子。

房门合上,屋中沉寂了下来。

“起来吧。”

温瑜一身庙祭的织锦朝服还未褪下,黑红底色的衣袍上,金线密织了繁复的绣纹,艳丽的妆容让她本就挑不出半分瑕疵的容颜美得具有了攻击性。

像是绽于权势高崖上的菡萏,再不是谁都能赏摘。

她仿佛不知他为何这般匆忙而来,从案头取了份折子看着,平静问:“军中出了何事?”

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萧厉呼吸在慢慢平复。

对方的沉静和淡然,也让他把心口那些滚烫的情绪藏了下去,只道:“你先前说,要并拢坪州临近的州府,使之成为将来截断南陈兵力的一道门栓,先取哪一府,我和范将军他们商议多日,现有了眉目。”

温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说:“这算不得要紧军务,遣流星马来报,或等下次议事,范将军前来禀说也是一样的。”

此言一出,房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温瑜知道他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选择挑破,是想告诉他,这样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他必须藏住自己的心思。

这次冲动赶回来,虽记着拿军情做了个幌子,但明眼人总能察觉其中端倪的。

身处这权利漩涡,就必须修炼出城府,把自己的所有暴露在外,是愚蠢又危险的行为。

温瑜没明说,但萧厉能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在听到她遇刺的消息,就急忙赶回,太过显眼了些。

可是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刹,他脑子里已经空白了,无暇再顾及那般多。

赶来的这一路,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护她往坪州的这数百里,除却被裴颂鹰犬围杀那次,她为救他刎颈,其余时候,他连一根头发都不曾让她伤到。

为何到了坪州,她身边守着那么多人,她还能遇刺?

是她身边出了叛徒?

还是那些人护不了她周全?

他分不出心思去想到了要用什么样的理由见她,只知道她要是受伤了,他得守在她身边,独绝一切还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可能。

像是遵循野兽的本能。

她忌讳、避讳的,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他生来就被摁进了层层枷锁里,他自泥泞中向上攀起,一重重打破,从来都不认可那些规则,也不在乎。

因为一无所有惯了,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从来只有那几个人而已。

是温瑜在意那些枷锁,他亦看到那些枷锁和规则赋予的王侯将相和普通人不同的东西,才跟着遵循。

可也有一份不甘,一直都在横冲直撞,想冲破最那道最坚固的枷锁,挑战那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规则。

陈王能给她的,不久的将来他也回百倍千倍的捧给她。

但他还没有打破那层规则,空口无凭的东西,他不敢说,也怕温瑜等不起。

眼下面对温瑜那钝刀割肉一般的问话,最终只能故作佻达地笑笑:“我想出的法子,不亲自同你说,被人侵吞了功劳可如何是好?”

这语气让温瑜皱了皱眉,重新打量起他。

在军中这些日子,似乎并未磨平他的棱角,反倒更逼出了他的桀骜和痞气,那一身戎甲,衬得他本就凌厉的五官愈发出挑,叫人分毫看不出他曾是市井出生,更像是簪缨世族自小便扔去军中历练的小子。

痞劲儿上来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坏和野。

温瑜认真地看着他,微沉了嗓音:“萧厉,我举荐你去军中,或许你并不稀罕这个去处,但你既同意去了,就该守军中的规矩,行事不可随心所欲。”

他终不是她的下属,二人又有着同生共死的情谊在,温瑜做不到摆架子压他,也知道他那是胡诌的理由,但这件事,不能就这般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她说:“你应知道,眼下坪州还不安稳,多的是人想挑我的错处。你在旁人眼中,是我的心腹,自然也是那些人想拔掉的眼中钉,你今日急急忙忙贸然回来,便是在给有心人递把柄,陷自己于险境,明白吗?”

萧厉嘴角佻达的笑压了下去,那些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似在这一刻有了突破口,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涩地开口:“我担心你。”

温瑜一怔,没料到他会这般直白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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