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走在陌生的人行道上,想着自己的种种遭际,恋爱不成,婚姻失败,事业几无,算有些才华吧,可要将它变现又是无比的艰难,唯一不缺的就是追求理想的毅力,但终究有些渺茫,不禁黯然神伤,忽地没了去找小乔的胆子,在街边的树下徘徊起来。
有个路人无意间看了我一眼,仿佛识透了我的胆怯,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我的心被刺激了,立刻拿出手机查看去小乔的住地该坐哪一路公交车才能到达。
唉,线路好复杂,还是打车吧。于是我用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目标地址为紫荆花路瑶台仙府小区。
很快就接到司机问我在哪的电话,我讲清具体位置,一辆六七成新的朗逸就在我面前停下了。司机再次问我是不是要去紫荆花路瑶台仙府。我说完是的就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旅行包就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关门,车子就朝前开了。
见过童欣之后,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仿佛之前的岁月所付出的心血、劳动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有种虚度年华的后悔。本来喜欢广交朋友的我,此时已没有任何想与司机说话的意思,好想躲起来,躲进一个无人知晓的深山,像王阳明在云南龙洞里修行观书悟道,开阳明心学一宗,成为一代传世大儒;或者像李白云游天下,看尽好山好水但可能吗?不过徒然的梦想罢了。马上就要到小乔的住地,切不可颓废萎靡,生活就是一场战斗,战胜自己的怯弱、怠惰、无知、虚骄等毛病就一定会成为一个强者,一个成功者自己目标的成功。
瑶台仙府到了,司机稳稳地停在大门一侧。我拿起旅行包打开门就下车,道了声“谢谢”再把车门关上,然后朝小区里面走去。
走在并不陌生的道路上,看着曾经碧绿而今夹着微微泛黄泛红叶片的花圃,突然产生了物迁人非的感觉。景色变了,人还会在吗?我的脚步开始沉重起来,心跳加快了,要是遇到小乔,她会不会疾言厉色地斥骂我赶我走呢?也许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转了几个弯后,小乔所在的单元到了。我肩上挎着包走进电梯,按下了她曾所在的楼层。里面也有人,大家都各自站立,沉默不语,无论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到了目的楼层就出去,间或有新成员加入,但是气氛依旧是那么整肃、内敛,自我管控极为到位。
小乔住所的楼层到了,电梯门自动弹开,我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卸下肩包拎在手上,再整了整衣衫提了提裤带,尽量让自己变得仪表端正,显示精神健康。
过道的尽头就是小乔的宅门,越走越近我的胆子蓦然越变越小。当到达门前时,我迟疑了,到底是敲还是不敲?敲开门之后,我该怎么说理由?她骂我该怎么办举起的手悬在空中不肯扣下去,难道我要上演王子猷雪夜访戴安道的故事么?可跟人家王子猷也不同呀,人家是乘兴而行,兴尽而返。我呢?热望而来,失望而归,人家是尽兴,我是扫兴,完全不同。必须敲下去。
“笃笃笃”,轻轻地敲了三声之后,我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没有任何声响。
我加重了力道又敲了三声,再听没有回音。这回力量更重了一些,敲一声喊一声“小乔”,好多声过后,里面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应该确定里面没有人。
她们是早出晚归,还是假期离开了?这真不好说。得问邻居,可是都关着门,假使敲开了他们会相信我吗?向人打听就算了吧。
我只好拎着包转身去乘电梯离开了。茫然走在楼群间,脑子在极速转动着该怎样才能找到小乔。她不是在步步娇美体公司旗下的皮肤管理中心上班吗?我得去她的门店找,她住这里,工作地肯定离这也不远。于是点开手机搜索以紫荆花路为中心的周围都有哪些步步娇的门店。
方圆十里以内,都有四五家这样的店,分布在不同的的方位。坐公交车弄不清路数,还是打车吧。于是又用手机订网约车了。我就这样一家店一家店地去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暮色降临,灯光次第亮起。路上是纷纷下班归家的人潮,然而我这个城市漂泊者归哪去呢?我在步步娇的门店外犯疑了,得好好想想,理清思绪
我应该回到紫荆花路去,先在那儿的某个宾馆订个房间,再到瑶台仙府去看看小乔她们有没有回家。
一切按计划执行。先到紫荆花路找了一家小店吃点东西。这店我和小乔曾经来过,吃的时候又是回想联翩,感慨万端,心一阵绞痛。付账出门,步履缓慢,边走边寻找宾馆。没走几步就有名为“尊王行宫”的一家。我慢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到前台要了一个单间,然后乘电梯而上,拿着房卡开了门。这家宾馆名字响亮,其实星级一般,大众消费价格。
一进门我便丢下旅行包,取出衣物去卫生间洗澡,再洗衣服,然后拿出衣架晾在椅背的横木上,对着空调风吹。我有喝茶的习惯,桌上恰好有整套的茶具,于是便拿着热水壶到洗手间灌水回来插上电,再打开电视,倚靠在床背上漫不经心地瞅着画面静候水开。这边又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连通,继续查看程曦萧妃有没有回音,结果依然是失望。闭目养神。
“嘀”的一声,热水壶开关跳闸了。我缓缓起身走到桌旁,拿起茶杯倒入热水消毒,将水倒进洗手间的水池里,返身到桌边撕开龙井小茶包,放了一半到杯子里倒水冲泡,用茶盖盖好。
现在不宜喝,正好出门去找小乔了。
宾馆门前的街道,我和小乔走过多次,算不上陌生了。我慢慢悠悠地向瑶台仙府走去。此时正是人们进出的高峰期,我很顺利地进了小区大门,循着熟悉的路径来到了目的地。
宅门紧闭,我先听了一下里面有没有动静。没有,只得敲门了。我依着下午的模式开敲,先轻后重,再配以呼喊,但结果仍和下午一样。
正要再敲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别敲了,里面没有人。她们昨天早上就走了。”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几个美女站在另一个宅门口。我颇感尴尬,惶惑地问:“你们怎么知道?知道她们去哪了吗?”
“我们是她们的邻居,亲眼看见她们背着包离开,但去哪我没问。那你是她们什么人哪?”其中一个美女道,还是刚才的声音。
“哦,谢谢你的相告。我是她们的好朋友,叫舒剑,等你们下次遇到她们时,不妨告诉她们,我曾来这找过她们,好么?”我诚恳地说。
“好的。”那人淡淡地说,转身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