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你我二人都看得出来,如今裴度位极人臣,父皇心中是稍有忌惮的。”
“皇兄想的也确实没错,裴度虽为权臣贵卿,但到底是寒门出身,只要娶一个对他在朝堂上没有助益的人家,便可牵制裴度。”
停了停,江烬霜继续道:“只不过皇兄扪心自问,若是你到了裴度这等地位,给你安排一个夏府这般低微的门楣,你心中作何感想,会不会对陛下心生不满,君臣阋墙?”
江别尘皱了皱眉,似乎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父皇是觉得给裴度安排这样一桩婚事,他会心生怨恨,更加与他离心?”
江烬霜点了点头。
君王嘛,生性多疑,城府极深。
即便以她对裴度的了解,他绝不会起什么叵测之心,但也免不了天家猜忌。
江别尘眼神复杂地看向江烬霜,语气有些僵硬:“所以,你也是想到这一点,才敢让父皇拒绝这门赐婚的?”
江烬霜笑笑:“父皇想拒绝这门婚事,但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她扬了扬眉骨:“所以,这个坏人要由我来做。”
君臣关系自然不能破坏,江烬霜在御前说的那些话,只是给了天家一个拒绝夏府赐婚的正当理由。
若是夏文斌问及原由,陛下就可以说,是她江烬霜心中不忿,不同意这门亲事。
若是执意赐婚,恐昭明公主做出什么绝情的事来,闹得难看。
这样一来,夏文斌自然不会怨恨陛下,只会将账都记在她的头上。
——这也算是江烬霜送给陛下的一个人情。
是以,在后来的谈话中,陛下的态度缓和许多,也愿意下旨为她追查凶手。
江华琰确实是个合格的君王。
他把所有感情明码标价,不容许半分出错。
江烬霜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笑,仍旧是看向江别尘:“皇兄,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挺嫉妒你的。”
因为这件事,父皇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让她来做这个坏人。
——父皇不在意她这个昭明公主的名声,但东宫太子的声誉却不容损伤。
所以那拒婚的理由,也只能由她说出口。
江别尘皱了皱眉,他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烬霜不在意地笑笑:“皇兄,要猜父皇的心思啊,脑袋转一个弯儿可不够。”
不远处,一个嬷嬷打扮的妇人行至两人跟前,朝着江别尘福身。
“太子殿下,太后娘娘知道您来了,说是想要见见您呢。”
自始至终,都没分给江烬霜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