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横了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傻子,这都反应不过来?你屋子坏了,是不是得修啊?要修屋子,是不是得找人修啊?要找人修,那我若是替你安排刘铭过来,你是不是来了机会啊?”
香儿瞪目结舌,觉得有些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黯然地道,“那屋子已摇摇欲坠,修不好了。我如今连家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何苗窘。
她果然是好心办坏事。
“你别沮丧,我出钱给你盖嘛。”
香儿却是愁容不减,她缓缓摇头,“苗儿,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帮了我,我还让你赔钱,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如今是非常时期,就当我借你的好了。”
香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下,道,“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女子独居,真的很难。所以,苗儿,我想跟在你身边,为奴为仆,我心甘情愿。”
她的双眸满满都是急切的期待。
何苗默了默,“香儿,我知你被打击得心灰意冷了,可你想想,你若是能嫁给一个你喜欢的人,两夫妻过着平淡而温馨的生活,那不是很好吗?又何苦要入这贱籍?”
香儿双眸里似有星星一般的亮光一闪而逝,随之又黯淡了下来。
“苗儿,那要等多久呢?我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到时谁来照顾我呢?我生了孩子之后,挣不了钱,又以何为生呢?我知道,你想说,你有钱,你会一直接济我。可我与你非亲非故,这一辈子这么长,你又能帮得了我几时?”
她的语气充满了沮丧。
何苗想说:我有得是法子能让你挣到钱养活自己和孩子。
可这个年代的女子没有那么强的自立意识,总有那么多的顾忌与束缚,总觉得若是没有丈夫,是没有安全感与幸福感的,她不能用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待她们。
想了想,她道,“我还是希望你再努力争取一下,看能不能博得他的好感,即便结果不尽人意,可最少努力过了,也就不留遗憾了。真若不行,我再收留你,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到时她会暗自助推一把的。
香儿怔怔地看着她,“我可以吗?他……当真不会嫌弃我?”
“他们是光明磊落之人,看上便是看上了,若看不上也不会对你如何,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香儿便又生出了几分勇气来,面带羞赫地点点头,“那你先借我些银子,我将屋子修葺一番,日后还你。”
“这才对嘛。”何苗终于将此事圆回来了,不禁眉开眼笑,“屋子修不好了,为何不推了再盖?哪怕是泥巴墙都好啊。里正不是给你分了块坡地吗?你用来盖房子好了。我估摸着,五十两银子够了,我借你。这段时日,你就住到黑寡妇家去吧,我让她家的儿子回书院住,我给她生活费。”
“五十两啊……”太多了,她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还得起。可是,想起那男人黝黑却刚毅的脸,她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
元宵节后,接连下了几日的雨。
比毛毛雨还大一些,落在屋檐、打在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凉意入骨,却又能让人的心变得安宁。
齐一鸣难得的没有出门,带孩子,与媳妇亲娘闲话,难得的安逸。
这一日,是正月十八。
他正斜靠在窗边的矮榻上看书,何苗还赖在床上,裹着被子看他。
他背对着雾蒙蒙的窗外,背着光的五官越发的深邃俊朗。
墨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绸缎。身穿白色的居家棉布袍子,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如同传说中的仙人般纯净出尘。
这是人畜无害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