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内头的苗头,让冷遹心寒不已。北伐军的总指挥孙岳,对这些现象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反倒是一再催促冷部尽快就地补充主力后勤。冷遹寒心之余,提出城防司令一职卸任。
对于冷遹的好运气,北伐右路军确实有很多怪话。以前大家关系还不错,结果冷遹先入徐州一步,再见面一些人说话就阴阳怪气了。
雪huā漫天落下,缓缓归程的冷遹,目睹着道路两旁的破败,心里难以平静。国防军两个营的帮忙,北伐军汇合之后,居然提都不提一下,真是让人心寒的紧。
国防军方面没任何抱怨,说撤就撤了,这个加重了冷遹的内疚。
“御秋兄!”一声招呼,打断了冷遹的走神,抬眼一看是沪军参谋长唐之道,正站路边招呼。冷遹翻身下马,快步过来。两人有点交情,在东京时就认识。
唐之道素有才能,沪军能尽快成型并出师北伐,正是出自此君的手笔。不然就靠那些地方会党,乱七八糟的一堆师长团长,手下没几条人枪的那种,北伐个屁。
“润甫兄怎么在这?”冷遹上前拱手说话,唐之道指了指身后一家小酒馆,跺了跺脚笑道:“御秋兄,这鬼天气,进去喝两杯,正好有点事情跟你了解一下。”
冷遹也不客气,两人进了酒馆,要了雅座,关上门对饮。三杯热酒下肚,唐之道笑道:“御秋兄,你跟国防军接触下来,有什么感觉?”
“感觉?还能有什么感觉?国防军是正规军,第三师是草寇。”冷遹无奈的苦笑摇头,唐之道听了不禁沉吟,久久方道:“民军内部派系太多了,内斗不休。在下在沪军之中算是最忙的人,可惜也是最不招待见的人。大军进了徐州,都忙着置办家当呢。这不,御秋兄的城防司令,碍事了不是?”
这可是话里有话,冷遹没有接腔,唐之道继续自言自语道:“不怕御秋兄笑话,我有离开的打算了。”历史上的唐之道可谓默默无闻,盖因其后来投身北洋,却又不得重用,最终被湮没在历史中。实际上此人之军事才能甚高。
冷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继续装哑巴。最后还是唐之道道:“我已经向陈都督提交了辞呈,不日便脱下军装,回河南老家。”
冷遹终究是个厚道人,忍不住道:“何至于此?徐大人就在蚌埠,不如去投他。”
唐之道苦笑道:“林淮川去汉阳的时候,在下还说了风凉话,怎么有脸面去?我倒是想去北面看看有没有机会。”
“北洋暮气沉沉,去了未必能被重用。方扶国麾下的国防军,正值缺人之时。国防军朝气十足,内部团结,以润甫兄的才华,不怕去了没有用武之地。李小川、林淮川现在可都是师长了,麾下万五虎贲。外间风传方扶国排斥留日生一说,不足为信。”
唐之道微微一笑,不再提这个话,转移道:“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北风狂卷雪huā,徐州火车站内一派肃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临时政府陆军总长黄兴驾到,总指挥孙岳率一众北伐将官,在火车站迎接。
车门打开,一身戎装的黄兴出现,军乐队立刻奏响。
黄兴对着迎接人等一番寒暄慰问,随后跟下来的李烈钧也一改失去江西的颓丧,意气风发的跟在后面。走到冷遹跟前的时候,黄兴握手的力度加大了。
“御秋,干的漂亮!”黄兴赞了一句,冷遹稍稍犹豫便道:“徐州不战而下,非本人之功,乃张勋畏惧国防军之威也。冷遹不过受人恩惠,不敢居功。”
黄兴的笑脸僵硬,干笑两声。
出站的时候,李烈钧走到冷遹身边,低声道:“御秋兄,怎么说话的?”
冷遹瞄他一眼,见他神态不豫,淡淡道:“我说的实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