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
皇上眯起眼睛,像是见了什么新奇事物一般,细细品味了一番此话,尾音轻轻扬了起来,“一双人?”
宋依韵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不错,匆忙一生,真正和自己心意相投之人,实在少之又少,太过难得。”
皇上似乎没有料到,她年纪轻轻还能有这种感慨,便默不作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宋依韵神色间满满都是对萧璟玉的爱意,似乎说起话来,便想象出那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就像王爷,若不生在帝王家,也必定是个一生一世钟情一人的男子,这般相濡以沫共度余生,该有何等幸福。”
“哈哈!”
皇帝负手踱步,突然站住大笑几声,频频摇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有多逾矩?”
宋依韵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拜身下去,道:“是妾身失礼了,还请陛下责罚。”
“不必了。”皇上随意摆摆手。
心觉这小丫头着实有趣,在自己面前颤颤巍巍的怂成一团,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她在萧璟玉面前倒也是活泼可爱。
的确像是萧璟玉所求的一生钟情一人。
但这份钟情,注定不属于凉薄的帝王业家。
他们生生灭灭,守护着江山的千秋万代,儿女之间的小情小爱便显得微不足道了,尤其是对于萧璟玉来说。
自己也曾是个风流少年客,人间打马而过,好不快活,也曾遇到红颜知己,这样的好日子自己也曾真真切切的体会过。
皇上像是回忆起何事来,伤春悲秋了好半晌,才口不对心道:“不行。”
“你这种想法注定不能成就大事,萧璟玉,朕的四皇子,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一生一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虚无了,他需要的不是这些。”
宋依韵心中微有不快,语气略微急躁了些:“那是什么?”
“皇家的坚定和薄情。”皇上回答起来也是毫不犹豫,“若是水性杨花,多情总被多情扰,注定一辈子只能扭扭捏捏的谈着风花雪月,而他不同,他要的是铁血征战,军功荣誉。”
这些话分明就是皇上拿来安慰自己的,可却强行扣在萧璟玉头上,并且让宋依韵也牢记于心。
宋依韵和人辩驳了几个来回,那人没道理讲不出也要硬讲,她觉得,此人一定没有拥有过这般诚挚的情感。
她终于放弃了,气馁的垂下了手,破罐子破摔道。
“罢了……妾身说不过陛下,一切听陛下安排吧。”
“别,朕忙着。”皇上摆了摆手,道,“这些事情,还是应该由你这个英王侧妃来做,物色人选,带入府中,都交给你全权负责。”
宋依韵心中自然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情愿,但再怎么抗拒也终究是摧毁不了事实。
她感觉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痛着,在淋淋漓漓的滴着血,面上却要挂着笑容,回道:“是,多谢陛下。”
皇上分明不涉及朝堂许久,可这么多年来长出来的白头发,却是多了又多,怎么也掩盖不住苍老之态了。
他疲惫的叹了口气,道:“若是英王府人丁兴旺,开枝散叶,上下一心,该是何等的热闹有趣。”
宋依韵这才意识到,皇上并不是看自己看不惯,而是挂念着萧璟玉的。
这个被他少年时便外派出去上阵杀敌的英王,这个被他忽视许久的英王,这个和太子截然不同的英王。
宋依韵单单拿他当是君王,而忽视了他也是萧璟玉的父亲这一点。
君王未必凉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