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不出叶暮雪的变化,云易定然是看得出来。
哪怕是此时此刻叶暮雪脸上的神情与平时没有一点不同,就是那抹淡笑的弧度都和平日里没有一点差别,笑不露齿刚刚好。
他不动声色地将叶暮雪规规矩矩放着的手拉了回来,不同方才的暖意,好似恢复到当初她身子不好时,手脚冰凉得有些渗人的时候。
叶暮雪微微侧头看他,紧绷着的身子也因为云易的动作而稍稍松懈。
“谈师妹招呼也打完了,可以离开了吧。”云易毫不留情的赶人,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回去。
面前的女子也不恼怒,甚至眼底的笑更甚,“我来同阿暮打招呼,人家还没有赶我走,师兄你着什么急?”说着,她就将话扔给叶暮雪,“是吧阿暮。”
明眸善睐,红唇白齿。
无疑,谈雅是一个妙人,很早之前就见过谈雅的叶暮雪就知道。
她喜欢红衣,却和萧子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萧子萱是女将军,一身红衣穿在她身上是红衣烈焰,巾帼不让须眉。是英姿飒爽,是桀骜不驯,那身英气天底下再也没有另一个女子能够与她比拟。是黄卿儿永远模仿不来的气质,是举世无双。
谈雅不同。
她能称得上一个女子。
雪白的肌肤在红衣的映衬下更加夺目,烛火之下吹弹可破,艳丽鲜明的颜色并没有给她那张清纯的容颜添上几分魅色,反而有些相得益彰,更显清纯绝色。
她无疑是美的。
容貌,气质,都是让人惊艳的。
叶暮雪有些恍神。
一站一坐,一人含笑俯视,一人微微抬头仰视。
她又输了吗?
可她在比什么?
倏然,叶暮雪握紧了云易的手,重新绽放出一抹笑容,顺着云易的话对着谈雅反击,“我夫君说的对,已经打完招呼了,谈师姐也应该落座。时间不早,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否则到时候一些人说让做事的人为难,又怪罪到我头上,我岂不是有些冤屈。”
被夫妻两个一起夹击,换做寻常人早就甩了脸色离开,怎么还会迎着笑脸在这里悠悠谈道。
可谈雅偏生就是后者。
她站在两人短案前不走,甚至眼底带着趣味的笑意,“二位这么不待见我,我还以为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方才好好想了一会儿,发现也没有。”
座中的两个人动了没动,像是懒得理会的模样。
谈雅也不在意,悠悠然说着,“要说真的有的话,也就是年少的时候和舒城师兄有过一段还算值得回忆的时光。”
她话落,果然,就见到叶暮雪脸色稍变。
感受到手中夫人的温度更冰寒了一些,云易不禁侧头过来看了她一眼,指腹在她手心轻轻抹去虚汗。
“你觉得值得回忆,可我已经不记得了,麻烦不要再在我夫人面前胡言乱语。”云易掀了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谈师妹平常看上去也是个聪明人,怎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你父亲没有教过你?”
一句话,骂了谈雅来两次。
一说她蠢,二说她无家教。
前者是提醒,后者放在哪位贵女身上都是致命的。
这稍微有些身份的名门,哪里容得下这样的言论!
也就是云易敢说出这样的话。
旁儿的贵女们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最喜欢这种喝茶看戏的路子,不用自己费力。
她们这次也学聪明了,就静静看着,不和旁人多说,哪怕是实在憋不住了,就小声地和周围两三好友说一句,再坐回来,绝不惹事。
这茶余饭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此等二女争一男,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正妻哪个是妾室的戏码,可不常见。眼下还是先看清楚的好,等宴会结束啊,小姐妹们坐一块儿,小瓜子茶水的,什么时候不能说这些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