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相互打趣之间,叶暮雪已经搭上手给老爷子把脉。利嘴的萧老爷子也没有反抗,手腕上面传来不一样的温度,再看她面色苍白的虚弱模样,他就知道这丫头应该是病了。
太后养着女娃子的时候,他见过。每次宴会上面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像个瓷娃娃一样。
后来大了,他也去了边疆。说起来,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慨,转眼就物是人非,人都长这么大了。
她穿着自己孙女儿的衣裳,眉目之间却全然不同于萧子萱的英气。因为脸色不好,反而看上去很别扭。
叶暮雪收回手,取出随身带着的银针,“萧老将军,可以取一些您的血吗?”
萧老爷子伸出手,任由她折腾。
萧家世代都是武将,这一脉之后萧子萱一个女娃子。其实他本意是想把姑娘好好养着的,不说捧在手心像个公主,起码不是像男人那样舞刀弄剑。
可惜了,萧子萱还是继承了萧家的老本。
这丫头,性情挺像萧家的人,但偏偏是那个女人养大的,直接打消了萧老爷子想收她做干孙女儿的打算。
不过想想,他想收,叶暮雪还未必想当。
老爷子噘着嘴想着自己的事,耳边叶暮雪已经收回了银针,用瓷瓶装起来。随后贴心地给老爷子捏好被角,“老将军好好休息,我去配药。”
“治不好就算了。”他难得没有恶语相向,语气温和很多。
叶暮雪笑了笑:“我能配出解药的。”
萧老将军没说话,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
叶暮雪离开房间之后,最高兴的莫过去张胜,“老将军……”
他喜不胜收,眼泪都快掉下来。
萧老爷子睁眼瞪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这药还没有配出来呢,万一人家只是给咱们安慰一下呢?”
“是是是,是属下没出息!”
可是好歹是有了希望啊,不至于现在每天看着最重要的人躺着等死。
萧老爷子看他的样子,没好打击他。
有时候,给人以希望,再让人陷入绝望,才是最致命的。
那女娃子的目光中,并没有全部的肯定。所以能不能做出解药,还是一个未知数。
老眼昏花地看着跟了自己多年的手下,他提前给人说清楚:“就算那丫头没有配出解药,你们也不要责怪她。还有,小皇帝说不追查这件事,就不追查。”
这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让张胜很不安,“老将军,那丫头不会骗人的!”
话说到最后,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
“张胜啊,人总是要走的,我活到这个岁数,够了。”老爷子闭上了眼睛感叹道,“小辈的事情,咱们还是不掺和。”
“老爷子,咱们是不想去掺和。可是上官家那老狐狸不是也出手了?”张胜道,“咱们大小姐还在宫里被人欺负着,人家有上官硕撑腰,咱们萱姐儿可没人帮她啊!您别说这话了,解药一定可以配出来的。”
萧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要休息,“能活我当然会好好活着。
诚如叶暮雪所说的,他还没有看到自己曾外孙呢,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
有活下去的机会,谁愿意去死。
只是他纵横战场多年,已经见惯了生死,对于目前这种等死的状态,也多了几分淡然。
一夜,将军府几乎通火通明。
叶暮雪拿着萧老爷子的半瓶血进了一间屋子里,一直到太阳快出来的时候,人都没有出来。
雨后的初日显得格外温和,昏黄的阳光带着晨露慢慢探出头,给人新生的希望。
叶暮雪推开房门出来,张胜就激动地走过去。
八尺大汉头一次这般拘谨,想开口问问叶暮雪解药配得怎么样了,又怕这样太唐突了姑娘,更害怕从叶暮雪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他搓了搓手,然后道:“皇后娘娘饿了吧,先去用些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