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雪所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扬眉。
过了一会儿,有宫人推了轮椅过来,这次也乖乖坐上去了。
左卓然这个人,其实很没趣。
这次春猎,也不见得他进林子里带几只东西回来,最常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面前清澈的河流。
所以找到左卓然,其实很容易。
“他舍得放你出来?”左卓然头都没转,是微微侧身看了叶暮雪一眼,轻笑出声。
身后的宫人把人送过来,就站到不远处侯着。
叶暮雪摸了摸鼻子,没有应他的话,“今日,多谢世子。”
左卓然这才转过身,静静盯了她一会儿。
半晌之后,喉咙里溢出一声自嘲的笑。
“赵瑜琉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已经有了转醒的迹象,皇后娘娘不必担心。”他淡淡说完,声音里没有多少暖意,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皇后娘娘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否则他又该来请了。”
叶暮雪不明白左卓然忽然冷下的脸色,但也没深究。
赵瑜琉在他那里,已经算是欠了他人情,她不能再不识相去提要求,只轻声又道了句“谢谢。”
没有急着离开,她不走,左卓然也不能开口赶她。
等叶暮雪觉得他身上的怒气散了一些之后,她才缓缓开口:“今日的事,安宁有一事不明,望世子解答一二。”
她在左卓然面前,称呼安宁比较好。不至于太生分,也没有把自己身份抬高。
可是落到左卓然耳中,到底不一样。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娘娘有事直说。”
叶暮雪浅笑,目光随着左卓然一起看向远处,“想问问世子,今日怎么让旁观者顺着你的话去说?其实河边浣衣的,不是池渔,对吗?”
左卓然道出一句叶暮雪不懂的话:“人群中的人,易受暗示与轻信而已。”
“什么?”
左卓然没回答,只不紧不慢讲出了一个故事:“早年父亲还没有去西北,在东海镇守,对抗海盗劫匪,所以隔断时间就要去海上巡看。有一回发现了海上一座孤岛,回来的路上,船上一名士兵说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竹筏上面一群人正在求救。之后父亲船上的人都说看到了有人在求救,可是等船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上面根本没有人,只是一个竹筏和一堆枯木杂草。”
说罢,他看向叶暮雪。
叶暮雪似懂非懂,“是因为第一个看错了,说出来之后,影响了后面的人,所以他们都觉得竹筏上面有人求救。”
“算是吧。”左卓然点了点头,“三人成虎,耳听为虚,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他只是利用今早的一个小插曲,在大家都关注着上官仪的时候,忽然说出来,打乱他们思维,在似是而非的时候,跟着他的话走了。
一个人说了,几个人说了,所有人都说了。
假的事情,也成了真的。
“原来这样啊。”叶暮雪明白了,“但这样的风险也挺大的。”
左卓然不以为然:“本世子也没什么风险,大不了说一句看错了。皇后娘娘就不一样了。”
他敢用这个法子,就有很大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