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过去,只见云易极其精致的眉眼低垂着。亭中纱帐被风吹动,漂浮不定之中透进华光,浅浅洒在他身上,笼罩其中,恰似浊世之中的翩翩贵公子。
“皇后的手怎么这么凉,朕捂了这么久都没捂热,没有好好喝药,嗯?”他抬眸,自然而然地伸出另一只手,将叶暮雪耳边的一缕碎发拢到耳后。
原本遮住的动作被他忽然说出来,叶暮雪脸上有些尴尬,更别说对面的上官仪,脸色不用看都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臣妾身体虚,让皇上记挂了。”叶暮雪想抽回手,没抽出来,目光看向云易。
“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管朕。”前面一句是对两人说的,后面一句,自然是只对叶暮雪。
他越发放肆,将叶暮雪两只手都拉过来。
无视两个女人的眼神,云易自顾道:“这都开春这么久,手脚还这么冰凉?”
叶暮雪没有接他的话,径直把双手用力抽回,“臣妾想喝茶。”
她不好意思地朝上官仪笑了笑,捧起桌上的一杯热茶,小心抿了一口,重新谈起那话题:“这是寿宴是让上官贵妃费心了。但是关于左世子的事情,本宫也是不清楚的,没帮上什么忙,实在抱歉呢。”
捧着那杯茶水没有放下,叶暮雪素白的小脸在水汽氤氲下,一双黑眸更显得灵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唇若点樱,被茶水湿润之后,更引人心动。
说起左卓然这个人,叶暮雪的印象还是蛮深的。不过不是喜欢,而是讨厌。
小时候在太学院念书的时候,叶暮雪没少被他欺负。
太学院中能入学的人只有宫中皇子,还有京都世家子弟。这么多年,只有叶暮雪一个女子进入学习,也是多少贵女妒忌她的一个缘由。
那时候太后把持朝政,宫里也只有赵瑜琉一个皇子,其余都是世家公子了。旁人不敢欺负叶暮雪,左卓然敢。
他是大昭唯一外姓王的儿子,只他的身份,与皇子同样尊贵。
但是这人,黑心得很。
他武功好,恭亲王左战天是军功显赫被封外姓王,他左卓然怎么可能会弱。只是偏偏爱装作一副文质彬彬的贵少,世家公子打架,他从不掺和,先生布置的作业都规规矩矩的完成。
叶暮雪在太学院的时候,若非必要,也是应付着完成作业。她看上去是个规矩的人,其实性子野得很,甚至跟着赵瑜琉一起捉弄过先生。
而左卓然这人,看着不会做坏事那种,实际上骨子里心里都是黑的。当着叶暮雪的面弄坏了先生最喜欢的兰花,转身说是叶暮雪弄的。
一个是别人吵架他都会劝的贵公子,一个是拔过先生胡子的公主,先生当然认定是叶暮雪做的。
后来就被罚站了一下午,连带着后面见着左卓然,她都怒目瞪过去,然后躲得远远的。
这人还不肯放过她,想着法子她他小辫子。幸亏后来去了封地,每年回京一趟,也是在宴会上匆匆看了两眼,算不上多大交集。
上官仪哦了一声,惊讶道:“臣妾记得皇后娘娘当年和世子一起在太学院念书,同窗了好几载,娘娘与世子,应该很熟吧。”
叶暮雪淡淡道:“当年太学院世家公子多了去了,也不见得本宫记得他们的喜好。更何况这么多年没见,本宫连他的音容相貌都有些模糊,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其他。”
上官仪可惜地摇头,叹了口气:“世子每年都会来上官家拜访,后院同辈闲谈的时候,他偶尔还提及娘娘。臣妾以为娘娘与世子关系很好,是臣妾考虑不周了。”
叶暮雪放下茶杯,看了上官仪一眼,“小时候的事情无非就是打打闹闹,闲谈说起有趣的事情,是自然的事情。本宫小时候挺闹腾的,做过不少坏事,他这个人无趣得很,那本宫说事,倒是让我想不到呢。”
上官仪浅笑,“女大十八变,现在看娘娘,当真是想不出来娘娘小时候做过拔先生胡子这种事来。”
当年拔先生胡子事情,闹得很大,别说在太学院被先生罚了,就是回去还被太后训了一顿。后来整个朝廷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件事,世家公子之间也传遍了,京都贵女圈中流传开来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