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兜兜转转,终于兜了个明白。
原来她并不是不想和自己共处一室,原来她是着急她那个丫鬟呐。
是他错怪了她。
这么一想,萧逸宸怒气没了,接踵而来的心虚,让他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
他还没说完呐,沈南宝幽幽地嗤了一声,漾来一记绵里藏针的眼神,“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我同殿帅您说干什么?我早先就说过了,殿帅帮了我这么多,我已经受不住,这下子再说,岂不是有让殿帅再帮我忙的嫌疑?我可不是那种说了就反悔的人。”
萧逸宸气得压住胸口,掌下锦羽暗纹仿佛压进了心腔,膈得心一抽一抽的痛。
他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这样了,她还要这样拿话伤他。
他是后悔了,说出的话跟放屁,没个君子的操行,但她得细想想这是为什么,这难道不是因着喜欢她么?放不下她,他才这样的么?
她倒好,不理解不说,还将这个当做话柄拿捏他,呲嗒他,去衬她的言而有信,她的不依靠。
萧逸宸哼了声,“是,五姑娘你好得很,不要我帮,那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很好么?我是不是让方官早跟你说了,让我帮一把,但凡我帮了一把,你哪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周章,跑这旮旯地儿受这样的腌臜气儿,更不用提你丫鬟这么被人摆治,你现在就算穿了衣服又怎么样呢?你怎么回去呢?乘轿?那你有利市行赏么?你不是都把钱给了寺庙?就是你有,还找了车把式和轿子,你又能确保回去的路顺坦么?你回去之后又能确保救下你那个丫鬟么?”
她到底是个小娘子,年岁在这儿摆着,虽说事事已经做到常人无法想象的俱到,但哪有件件都圆满的道理。
譬如这件事,她是想用自个儿的离京引蛇出洞,但她不细想想,她做了这么多事,早就把彭大娘子逼急了。
从前在府里,彭大娘子顾忌上头的老太太,顾忌沈府的名声,或可与她撑个笑脸支应一下,而今离了府,就跟蜡烛离了灯罩,风大点就得灭!
索性彭氏也是个胆小的,没敢动她,动的是她身边的丫鬟,不然现今,她真真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萧逸宸兀自想,眼波一转,就看到被褥那儿,沈南宝支出的那颗头,梳得乌黑发亮的发髻下那张脸灰败得厉害,心头猛地一哆嗦,还没说话呢,她倏地一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殿帅,您说得是,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也是我只考虑了自己,才将风月陷入那等险境,所以我现在在尽力补救,哪怕是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我也会去做,去救她。”
沈南宝说着,掖过被褥把鼻盖住,齉道:“多谢殿帅说得这些,叫我醍醐灌顶,我自个儿会在回去得路上细想的,还请殿帅出去罢,我得换衣服了。”
这人是属牛的么?
怎么性子这么倔。
他说这么多,她怎么还不明白?
现下只有让他帮忙,这事才有转机。
不然一个丫鬟,害死了姨娘,不管是不是有冤屈,那身契归与谁,反正都是下人,一条贱命罢了,死了就死了,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还是说,她明白,但是她就是不愿承他的情,就是想和他分得这么清,就是不想欠他,就是要避他三舍?
他就这么让她讨嫌么?
萧逸宸攥紧了拳,门外传来杵臼的声,“主子,人已处置了,只是方才坤鸿传来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