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道:"此间事情已了,明日便可回去了,只是…"他刚才全神贯注,都在乌古宗周一人身上,此刻心下轻松,不知不觉,眼光又荡向韩燕白那边。
此时韩燕白却正和纠石烈卫林嘻闹,去抢一块豆干,争夺之间,韩燕白手快得一分,先行挟住,甚是得意,不料乐极生悲,还未送进口中,被林通微碰了一下手臂,"啊哟"一声,又将豆干掉回桌上,翻了翻白眼,甚是懊恼。
他们五人一边,坐在四首,自右而左,依次是乌古宗周,雅内石,纠石烈卫林,韩燕白,林通微五人。
乌古宗周见纠石烈卫林与韩燕白嬉闹,微微皱眉,神色有些不悦,待那块豆干掉到桌上时,他双眉忽地一轩,冷道:"你不大爱吃今天的菜是么?"
纠石烈卫林吓了一跳,道:"头儿,这…"
乌古宗周不等他回答,已道:"这盘豆腐我看做的不错,咱们换过来,我尝一尝。"
纠石烈卫林不敢说话,端起碗筷,和他换了,只是神色却有些悻悻,不住偷眼去看韩燕白。
乌古宗周刚刚在韩燕白身侧坐下,手不知怎地一滑,险险打中韩燕白,韩燕白刚刚躲开,怒道:"你干什么?"
乌古宗周却不理她,自管吃菜。
韩燕白见他如此,也不理他,对林通微道:"道长,咱们换个位子可好?"林通微却也有些害怕乌古宗周,道:"这,这个,"韩燕白却不等他答应,快手快脚,已将二人碗筷换过,起身移位,尤不忘狠狠的飞了乌古宗周一个白眼。
肖兵心道:"这厮好生可恶,直是故意滋事,若不是有事在身,定要教他知道厉害。"再去看韩燕白时,忽地一震。
他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觉得韩燕白吃饭的样子有些不大自然,却一直说不清别扭在什么地方,现在韩燕白一坐到最左边,左手极是自在,他终于看的清楚,韩燕白却原来是个左撇子。
肖兵不觉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她总和那老牛鼻子挨挨擦擦。"
乌古宗周扒了几口米,道:"饱了,走吧!"三人摇摇晃晃,走了出去。韩燕白在后面笑道:"又去那里消磨啊?"纠石烈卫林回过头来,正要回答,乌古宗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还未开口,纠石烈卫林已吓得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却是连头也不敢再回。
李汝翼看着好笑,看了看肖兵,却没敢笑出来。
肖兵看他脸色,自然明白,却不理他,站起身来,道:"我也饱啦。"
李汝翼和那老板东拉西扯,又聊了一会,方起身回房,本想再邀肖兵出去走走,那知进门一看,肖兵竟已将一应物品收拾成包,见李汝翼进来,淡然道:"咱们走吧。"
李汝翼奇道:"走?去那里?"
肖兵道:"自然是回去复命啊,你忘了吗?"
李汝翼不觉笑道:"这急什么?再呆几天也不迟,你还没和韩姑娘说上话呢?"
肖兵站起身来,踱到桌边,信手剔了剔灯芯,也不看李汝翼,道:"那没什么。"
李汝翼奇道:"你怎么了?"
肖兵目注灯火,道:"肖某只是个江湖浪子,还无力成家,也没心成家。"
不等李汝翼开口,又道:"咱们此来,是为着延缓韩公出兵。那老屁虫一定看得出来,这几日只怕一直在韩公耳边大灌迷汤,若不及时回去,你我误令事小,这玉和军无辜涂炭,却太冤枉。"
这句话却正说中李汝翼心事,肃然道:"肖兄说的是。"当下出门,去牵马退房。
老板奇道:"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李汝翼不愿多与纠缠,笑道:"我们忽然想起来还有急事,要赶回去。"又道:"原说是住三天,钱已付过,不用找了,以后再来,还住你这。"
那老板一闻"不用找了"四字,顿时眉开眼笑,快手快脚,结了账目,又急急吩咐伙计牵马,只怕他突然反悔,心道:"只要将你送出门外,便是后悔,也总不好意思再来要了吧?"
两人趁夜出城向南,值守金兵见两人身无它物,只盘问了几句,也未多做留难。
李汝翼心道:"若真是有心攻战,那有这般设岗法子?他们非为侵掠而来,一看可知。"
两人各怀心事,又急于返程,与路并不说话,默默驾缰,走了约一支香时辰,回过头去,已是看不见玉和军了。
肖兵耳尖,听到路边草丛隐有异声,心下冷笑道:"那来的小毛贼,是你们前世未修吧。"他此刻心情不好,却又无处可发,这一下正中下怀,打定主意,要教这些人吃吃苦头。
蹭蹭几声轻响,路边草丛里蹿出几个人来,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肖兵心下一愣,这"干什么的"四字,乃是官兵的口头禅,肖兵北来南往,早听的多了,却从未听剪道之人说过。
李汝翼这时也已看的明白,惊道:"你们是汝州的官兵啊?为何在此?是谁带的兵?"
那几人还回答,肖兵已震道:"汝州的官兵?!"李汝翼这时也已反应过来,面色大变。
那几名官兵却有些恼怒,为首的大声道:"你家杨爷问你话呢?你们是那儿人,干什么的!"
李汝翼怒道:"放肆!连我都不认得了吗?带兵的是谁?是毕将军还是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