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瑞青奔波到京城,昨夜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已有快整月都没有洗漱。
再经历过刚才的一番挣扎,热出一身臭汗。
新臭旧臭一结合,立刻弥漫得整个暗室都是他的气味。
言淡不自在地抽了抽鼻子,忍着这股恶臭,又望了望邓瑞青满脸不服的神情,拿出了记录的册子,“邓瑞青,你刚刚出狱,便等不及赶来京城找陈猛寻仇,只是因为他当初告发了你么?”
他没有回话,只咧开嘴笑了笑,满口的黄牙露了出来,下牙床有颗已完全发黑,几乎要从牙龈上脱落下来。
言淡皱了皱眉,站在侧旁的罗声立刻上前将其压制住,“捕头问你话,给我老实些回答。”
“回答个屁,老子婆娘说了,若是不小心被捉了,也什么都不要说,说了就要被你们这些龟孙骗了。”
“放肆!”
这下另一侧的连呈也上了火,她用得力气更大,猛然将他的头也按到了桌案之上,“嘴巴放干净点,什么老子?什么龟孙?看看你爷爷我怎么教训你!在言捕头面前居然如此嚣张……”
“你们人多欺负人少,老子不服!”
“不服?你以为是你在街上逞凶斗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服不服!”连呈又用上几分力,压得那人满面涨红,几乎要呼吸不了。
适当威慑还可以,现下的动作便有些过火了。
言淡缓缓站起身,挥挥手制止道:“够了,放开他吧。”
好在邓瑞青是个记打的,被罗声和连呈轮番压制,知晓这边的捕快都不是吃素的。
他总算老实些许,乖乖坐在凳子上暂时没了动作。
言淡见他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面色更加严肃,企图建立更多威慑感。
“你说你的婆娘让你不回话……”她的语气低沉,略微停顿后,又说,“你的婆娘,是兰敏?据我所知,你们二人在入狱前还未成亲。”
“老子……”
话刚出口,邓瑞青又被打了一拳,只得改口,“咱们成亲没有告知任何人,只是我和敏儿知晓。”
“你们两人既然如此信任对方,又何必要去找陈猛合作?”
“要办大事,自然衙门里要有人。敏儿看出陈猛是个又怂又蠢的蠢货,又看中了他衙门里的亲戚,所以选了他,谁知道这人这么怂,还没办大事就被吓破了胆……”
“大事?”回忆起两人狠辣的手段,言淡冷声道:“你们此前入狱的罪名是强盗罪,未伤到人所以只判了七年便出狱了,可看你们这次作案的手段,还有备好的刀具,在此之前应还做过其他案吧?”
“没有。”邓瑞青再傻也不会承认没被发现的罪行,他果断摇了摇头。
言淡也不指望能一次将所有事都挖出来,她换了个问题,“那兰敏如今去了哪?”
谁知邓瑞青再次闭口不言。
“说啊!”连呈见他不回话,又站到了近处。
他害怕被打,干脆抱头蹲到了地面,一副你们爱打就打,但我绝对不说的模样。
言淡抬了抬手,阻止了连呈,换了个问题,“你们两人感情很好吧?”
无人回答她也不尴尬,语气轻缓了许多。
“我看过了打斗现场,你们配合很默契,一人出现空当,另一人立刻补上……哪个遇上危险,另一个也会伺机替他解围。”
“那当然!”邓瑞青抬起头,他刚要开口,又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
“所有关于兰敏的事都不能说?”
言淡问了一句,她转手将记录的册子递给连呈,示意她来记录,自己则专注看着邓瑞青,“那你不说,我便来猜猜吧。”
她目光扫过邓瑞青的穿着。
“你这衣衫和鞋面都完全没有血迹,想来昨日案发后你们换过了衣裳。但你的头发面部有许多灰尘脏污,而手腕和指甲侧旁有没洗干净的血渍,说明昨日你们并未找到安全的落脚之处,只是随处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换下血衣,随便洗掉了手上明显的血迹,为的是在街上行走不引人注目……”
邓瑞青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此刻已听得入了神,随着言淡话中的内容递进,他的神情也不断变化。
猜测着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言淡又道:“我猜,兰敏就是在换了衣衫之后才和你提出分头行动的吧?你说,她为何要选择分开呢?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其他的退路,只等着把你这个累赘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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