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传到大叔公耳中,大过年的人气病了,家中子孙不依,找卫大家讨说法,让他把话讲明白:“你们兄弟分家是别人挑拨的?你们几十两卖书是别人怂恿的?自己做得不对招了兄弟厌烦怎么还能推给我们?我们欠你了?之前的祝寿图是老三替我爹求的!这回的年货是晚辈孝敬长辈的!没听说当儿子的等着收爹娘的礼,卫大郎你要脸不?你眼红京城送回来的东西,你又给你爹娘送什么了?”
卫父都料不到他给大伯给亲家公走个年礼还能闹成这样。
后山村扯皮的时候,皇上在宫中设宴同大臣们一道迎新年,这个时候姜蜜早已经出了月子,她跟着进了宫,一道的还有砚台。
姜蜜之前进宫来给皇后娘娘哭过丧,当时皇帝没注意看。
这回看她走在卫成身边,留意了一眼。
原来这就是卫大人爱妻。
倒是和想象中不大一样。
做皇帝的也不能盯着臣妻猛瞧,他就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旁边裹得严严实实的矮冬瓜。
“卫爱卿可带你儿子来了?站出来给朕瞧瞧。”
砚台还在琢磨朝廷上有几个姓卫的爱卿,他爹就应声了,还扭头看了他一眼。砚台出去就给皇帝行了个大礼,实实在在的把头都磕上了。
“起来吧,走近点给朕看看。”
砚台果然往前走了几步,他抬起头乌溜溜一双眼看着皇帝,皇帝坐在上面俯视他,看了会儿问:“怎么不说话?”
“天威浩荡,把小人儿镇住了。”
“你父亲说你是个话唠,怎么他就没镇住你?”
“那不一样。”
“天威浩荡,严父之威不浩荡吗?”
砚台犹豫了一下,问皇上:“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怎么说?”
“……爹他和蔼慈祥气性好最好说话。”
“真话呢?”
“这个嘛,奶骂人的时候都爱说‘我又不是你娘,惯得你’,惹着我爹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惹着皇上,皇上能打我板子。”
卫成提醒他:“是小民,不是我。”
砚台头一回进宫,还没习惯这么说话,不注意就顺过去了。他认真反省了自己的口误,又重新讲了一遍。姜蜜在旁边都感觉没眼看,皇帝好像还挺新鲜。
他如今也有好些个儿子,诸位皇子见着君父都是又敬又怕,倒是没见过像这样有意思的。嘴上说天威浩荡,没见他怕,一双眼看过来的时候也是清清澈澈的。
“你不怕朕?”
“不怕。”
“四海之内,甚至朝堂上都有许多人怕朕,你小小人儿一个为何不怕?”
“小民父亲是皇上一手提拔的,父亲常常提到皇上,说您心系天下苍生爱民如子,想的包括做的都是怎么让百姓吃饱穿暖。皇上是圣明君主,小民也没做过亏心事,何须害怕?”
皇帝有一会儿没说话,回过神才看向卫成:“爱卿教得很好,卫家虽然出自乡野,家教比名门望族也不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