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棵树。
也就是说,当年魏国公坐在这棵有着护心镜和绢子的树下发呆,而且一发就是几个时辰?
这个时候要让沈雁说出这两样东西跟魏国公不见得有关系的话,她是再说不出来了。
莲花也是尊贵的象征,魏国公桌上有莲花摆件不足为奇,可是他那莲花的模样与这绢子上的并蒂莲形状相似,能让韩耘一眼就认出来,而且还证明乃是同样的十八瓣莲花,这岂非说明这绢子的主人身份一定很尊贵?
这无忧殿曾住的是前朝宗亲,身份当然算是尊贵的,可是魏国公跟前朝宗亲能有什么关系?
前朝亡国于十四年前,可是在那之前好几年,因为朝中沈观裕等人的劝止,前朝君王就不曾有心思再来避暑,假如这绢子乃属前朝宗亲女眷所有,那么即使大周开国之后皇帝立刻带着勋贵前来避暑狩猎,中间也相隔了好几年。
魏国公又怎么会跟前朝的女子有什么瓜葛呢?——一方绢子在此,难道还不能说明这牵涉到男女私情么?
所以不管怎么说,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魏国公在此地发呆乃是在怀念这块帕子的主人。
她忽然想起华钧成曾经对她说过魏国公韩恪并不是什么好人的话来,难道说,他所指的不是好人,莫非就是在私行上有什么不检之处?
可是这话又多么站不住脚,魏国公除了夫人之外并无妾侍,鄂氏也并不像那种专横的妒妇,外界也从来没有流传过他品德上的传闻,她总相信纸里包不住火,何况私情这种事牵涉到的是两个人,魏国公若有这种动向,必然会落下话柄。
华钧成的话,究竟是纯属猜测,还是表示他也知道魏国公这段情事?
看着手上的东西,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捅到魏国公的秘密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她也没有权力去探究别人的私事,即使魏国公当真恋上过别的女子,那也是他自己的事。韩稷和韩耘毕竟受他的爱护健康长大,假如韩家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辛酸,韩耘一定不会有这么娇贵而且无忧的人生,可见他还是个知轻重的人。
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她自不可再把这层猜疑表露出来。
她说道:“估计是谁在这里许的心愿,咱们可不能一走了之。先找个地方再把它放起来。”
虽然原先的树洞被毁坏了,已不能再藏什么,可是这树洞乃是坏在魏国公自己儿子的手里,只能说是天意了。但她带走更不合适,只好找个地方再放置起来,魏国公能不能找到它,也只好听凭天意。
大家以她马首是瞻,都没有意见。
“上面还有个树洞。”薛晶指着树上方。
沈雁抬头一看,果然树节突起的位置露出个黑洞来。这种古树上有树洞并不稀罕,但是这个洞却有些高,起码在两人高的位置。
韩耘撒腿道:“我去搬张凳子来!”大哥从小教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动,他既然把人家藏东西的地方都弄坏了,自然要赔偿。
沈雁看看外头,跟薛晶道:“你去把丫鬟们引开些,万一让人看见咱们把东西藏在树上也不好。”
薛晶麻溜地去了。
凳子很快搬来,韩耘跳上去够了够,还差一大截。
沈雁招呼他下来,自己上了去,伸手试试,踮着脚勉强能够。她顺眼一看天色,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将这二物叠放好拿帕子包住,一手扶着树干,一手顶着去够那树洞。
其实青黛比她高,让她来也许不用这么费力,倘若这是她自己的东西,她会毫不犹豫吩咐她们,可这是别人的东西,而且还很可能牵涉到魏国公的名誉,她自己知道也只能烂在心里,怎么能还多个丫鬟知道。
她提着气往上一顶,终于把布包塞了进去。
这时候薛晶咚咚跑回来,说道:“姐姐怎么知道那是许愿的?”
沈雁没料到她突然在底下出声,踮着的脚一崴,连人带凳子便就扑通滚到了地下!
“姐姐!”
韩耘薛晶连忙扑上来。
沈雁趴在地下,左脚脚踝处如同断裂了似的,钻心的疼痛潮水般往四肢躯干涌来,饶是这些年摔的跤再多,她也受不住这一疼了,眼泪扑簌簌往下落,说不出话来。
“这下怎么办?”薛晶慌得也哭起来,两手紧紧地抓住沈雁胳膊,哇哇道:“丫鬟们刚才都去那边采柳条编篮子了,早知道我就不让她们走那么远!这下怎么办啊!”
沈雁虽是属于控制不住的哭,但她也着实不知该怎么办了,这会儿就是丫鬟们来了她也无法回去,她可是沈家的小姐,在行宫里摔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能堂而皇之地坐软轿回去不成?到那时她脸都要丢尽了,华氏也饶不了她。
若是惊动得人多,难免让人疑心起她摔倒的原因,她总不能说搬着凳子出来摘树叶罢?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