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不敢相信,奶奶也不要我了吗?
我不敢也不愿去求证,有时候甚至害怕对上奶奶的眼神,绝望地过一天算一天。
转眼到了弟弟满三岁的那天。
爷爷在院子正中,摆了一口黑棺材,棺材头那起了个台子。
我被五花大绑,和纸人一起投进棺材里。
我知道自己要完了,拼命地挣扎。爷爷被我撞了个趔趄,脖子上带了大半辈子的玉坠子磕在棺沿上,碎了。
他骂了一声晦气,扬起巴掌想要收拾我,可太阳刚好躲到云彩后,正是他掐算的好时候。
爷爷赶紧走回台子边,点亮了七星灯。
他静静地凝视着烛火,半边脸被映出淡淡的金色,等到烛火转绿,影影绰绰,他露出狞笑。
眼看他就要将棺盖封上,奶奶突然出声:“等等,让我在跟妞妞说句话。”
爷爷生气了:“死老婆子,耽误了吉时,我打死你。”
奶奶瞪了他一眼:“我安慰她两句,她气顺了,你金孙才好过。她要是有怨气,咱们谁也别想安宁。”
爷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的。
奶奶凑到我耳边,告诉我一个秘密。
“那天招娣回来,之所以动不了你爷,是因为他有玉坠子护着。眼下没了玉坠子,招娣可饶不了她。”
“妞妞你记住,一会儿你爷喊你名字千万别应。”
奶奶顿了一下,我看见她眼里闪着一丝诡异的光,接着又道:“你可以喊出你弟、你爷、所有你恨的名字!”
“死老婆子,有完没完了。”爷爷嫌奶奶啰唆,一把将她扯回去,用力推上了棺盖。
我害怕极了,不断哀求。我听见有围观的人的议论声。
是隔壁的张叔,我亲眼看见他学我爷,把已经五岁的女儿给溺死。
是村头的范叔,他媳妇是拐来的,被他打傻了,像牲口一样锁在猪圈里。
还有很多人,每一个人手上都沾着血债。
我怕得直哆嗦,忽然漆黑的棺里亮了一盏幽幽的烛光。借着这绿莹莹的烛火,我看见纸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胸前贴着弟弟的生辰八字。
狭小的空间里,纸人忽然一翻身,压到了我身上,它眼睛咕噜噜地转,仿佛活了一般,还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