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上辈子父母之爱的缺失,郑凡觉得自己如果当父亲了,必然会是一个和孩子打成一片的好父亲,会和孩子成为朋友。
现在,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站在门口,
他知道天天还躺在床上,但就是没有迈步走进去看看,一些亲近安慰的话,也难以说出口。
到头来,
郑凡只能跟一个极为封建的大家长一般,在门口驻足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楚地,
陈宅;
孟寿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身旁,有小童子在烹茶。
其人脸上,早就遍布老人斑,身上散发着的,是类似古老藏书的那种略有腐朽的气息。
他快死了,
他真的快死了,
但他,还是没有死。
当年,燕国将举国伐楚之际,修完了《燕史》的他,辞别燕京,决意返楚,他想死在母国。
他身上虽然没具体的官职,但其之清貴,连宰辅都比不上,归国后,更是被摄政王召见,一边下着棋一边眺望着北面郢都的大火燎天。
是他,告诉了摄政王百二十年的气候轮转,摄政王以此为契机,去刮骨疗毒之法。
但现在看来,
局面,
并没有好。
平西侯府矗立在晋东,没有原则,却又坚定地秉持着某种原则。
大楚本想浴火重生,却又被那位平西侯爷再斩一柱国,大楚又再折一大将军。
在听闻这一消息后,
孟寿脸上的老人斑,一夜之间,又重了一些。
修了一辈子的史,一直到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仿佛也生活在史书之中一般。
史书之中,总有那种以一己之力对抗浪潮的英杰人物。
普通的英雄,讲的是好风凭借力,顺势而为;
真正的英雄,是自己掀起这浪潮,且能去进行引领。
平西侯,就是那种人物。
陈家的家主,比孟寿还低一辈的老者正在外头候着,不敢打扰孟寿的清静。
孟寿本姓陈,是陈家子弟,但因其出身,早早地被革了姓。
这或许是陈家百年来,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孟寿睁开了眼,他刚刚又打了一个盹儿。
每次有困意时,他都很坦然地闭上了眼,想象着,下一刻就是自己的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