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布还在说着他听到的消息,忽然被魏广德出声打断。
“是啊老爷。”
芦布急忙停下话,答道。
“谁在这么说?”
魏广德出口问道。
“说这个话的人不少,好像御史鲍希颜最为活跃,六科那边也有类似的话,户科给事中贾三近就是主要支持者。”
芦布开口说道。
“你这几天帮我关注下这个事儿,看看都有谁跳的欢。”
魏广德吩咐一句。
前两日张居正的话他没重视,可今日芦布传来的消息可就给他提了个醒,别是漕司那边还不死心,还想动动漕粮海运之事。
到这个时候,魏广德忽然一拍脑袋,嘴里不住说道:“大意了,大意了。”
是的,到这个时候,魏广德才忽然发现之前官员调动中他犯下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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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户部决定每年漕粮海运十二万石后,他就认为此事已经稳了,所以对于之后王宗沐、梁梦龙升迁没有阻止。
现在王宗沐已经调任南京,梁梦龙则是入户部为侍郎,这两人可都是力推海运的官员。
可现在,他们都被人调离了地方,以后要维持漕粮海运的事儿,可不就要看旁人的意思。
“难道漕司那帮人真的打算利用这次事件,掀起再议海运漕粮的事儿?”
魏广德有点吃不准,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了,他要把一切风险扼杀在萌芽阶段。
漕运总督吗?呵呵。
魏广德可是记得,当初梁梦龙本来要调动的衙门是南京刑部,是他出手把任职改到的户部侍郎。
当时,魏广德也只是临时起意而为,现在看来当初的随手一笔,现在貌似用处大了。
或许是我潜意识里已经察觉,只是没有用心思考的缘故吧。
魏广德在心里这么想着,王宗沐升迁到南京做了尚书,自然不好降职继续回去做漕运总督,可梁梦龙是可以的。
以户部侍郎之衔出任漕运总督,也和朝廷常例。
之后,魏广德又给在六科和都察院的同乡舒鳌、笪东光和周守愚等人去了条子,一个是让他们注意下衙门里反对漕粮海运官员,记下名字,也打探他们下一步是什么打算,是否准备一起上奏,想要罢海运之事。
魏广德当政以来,做的事儿并不多,大多都是在安插手下人手,真正涉及到国策方面的,不过就是开放月港和重提海运。
开放月港,因为那时候是徐阶等人执政,他的话语权不重,并没有太多参与,导致现在月港的贸易量一直受限。
当初隆庆皇帝还想通过月港大赚一笔,但是之后每年内廷能收到的银子不过几万两,所以心思也就淡了。
不过魏广德深知,不是海贸不赚钱,而是关税没缴足,而且还被限制的死死的。
每年就那么多船出海,怎么可能增加收入。
现在,那些拿到船引的家族,已经利用月港的海贸大赚特赚,之前没有得到船引或者和人合股才分到一张船引的家族,其实早就不满了。
虽然魏广德手里也控制了一只船队,并且在他默许下正在进行东洋交易,可以说利润丰厚,但魏广德可不是短视的人,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就扼杀开海的机会。
自家赚钱和国家长治久安,魏广德还是拎得清轻重。
开海,让大明人能够早日睁眼开世界,这比什么都重要。
开海,不仅赚到巨额银子,解决国内银两不足,最重要的还是可以增加朝廷收入,不至于在打仗的时候因为国库空虚玩不起。
明末征剿东北建州女真为什么失败,其实国库空虚就是主要原因。
萨尔浒之战,明廷其实就已经暴露出粮饷不济,才逼不得已在不适合的季节发兵。
而在崇祯末年的松山之战中,崇祯皇帝也是因为国库艰难,不断下旨催战,导致洪承畴在指挥时犯下致命错误,被洪歹抓住机会,一举歼灭明廷最后的机动力量。
松山之战后,明廷再也组织不起大军和流贼或者后金进行大会战,拱卫北疆二百年的大明边军经此一战全军覆没。
实际上,萨尔浒之战后,明廷若不是财政捉襟见肘,一鼓作气调集西南的狼兵、白杆兵,南方的浙兵,大同弓手和其他边军主力围剿,建州女真坐大的概率也是很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