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高拱把严党、徐党一系的官员都看做朝廷蛀虫,自然就是他将来要清洗的对象。
他可是立志要清洗大明官场,重塑吏治的人,自然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否则就会让他无法一展胸中才学,无法施展一身的抱负。
只不过在裕王式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忍辱负重,不得不和徐阶虚与委蛇。
这些,不管是高拱还是裕王,自然都不会告诉魏广德,一切都只能靠猜。
裕王对高拱也是信任有加,可是有的时候,裕王也不得不怀疑高拱会出现遇事不明的时候。
人无完人。
这也是高拱当初教他的话。
他完全信任高拱,可有时候高拱一直让他觉得很憋屈,虽然不至于让他公然和高拱翻脸,但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陈以勤不在,殷士谵缺谋,张居正因为徐阶的关系不可全信,刚好父皇把多谋的魏广德调入裕王府,想到高拱以前的话遇紧要事可问魏广德,所以今天他才会选择把魏广德叫来问问。
知道裕王的心意,魏广德低头思考。
其实这事儿他早前就想过,不过还是把握不住嘉靖皇帝的心态,他不知道邹应龙的弹劾到底会不会有效果。
不过,魏广德回忆了之前数次朝中弹劾风暴,全部都是针对严嵩之后的情形,貌似严嵩屁事没有,以魏广德的直觉,若这次依旧发动朝臣一起弹劾严嵩,怕是最后又会落下鸡飞蛋打的局面,只是要如何说服裕王,暂且忍下这口气呢?
心中盘算后,魏广德打算讲实话,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裕王完全的信任。
“殿下,其实邹御史的奏疏里,已经把严家父子的罪责都说的清楚。
说实话,看到那份奏疏的时候,我是很惊讶的,没想到邹御史能看的这么透彻,可谓字字如刀。”
魏广德说道,“就算是我,怕也要好好思考数日才会想到该如何书写这份奏疏。”
听到魏广德如此推崇邹应龙的弹劾奏疏,似乎话里很是看好他的这份奏疏,于是更加好奇的看着魏广德,等待他给自己解惑。
其实邹应龙的奏疏他看了,除了觉得言之有物外,并无其他,严家那么多罪行居然都不提,而且扣在严嵩头上就只一顶教子不严的帽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徐阁老选择邹应龙上这份奏疏,怕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很深的考虑。
应该说,徐阁老看人很准,若是换成旁人,很可能就是像以前那些人一样,细数严家父子无数的罪证,可这真的好吗?”
“为何不好?”
听到魏广德发问,裕王不由得开口说道。
“那些所谓严家父子的罪行,其实大多是出自帝心,他们都是按照陛下的心思在做,只是都是朝臣不喜,反对的,而严家父子说他媚上也好,贪腐也罢,他们其实都是在一边按照陛下的旨意做事,顺便挣得一份好处。
陛下是明白人,老话都有皇帝不差饿兵,他又怎么能要严嵩一边要顶住朝臣反对,一边还要满足他的心意。
有些事儿,陛下明白,只不过我们看做的贪腐,其实是陛下在酬功。”
魏广德侃侃而谈道:“那些所谓罪行,放进弹劾奏疏里,不仅不会有用,反而会让陛下认为明着是弹劾严首辅,实则针对的是他。
所以以往的弹劾,大多前功尽弃,特别是发动的人越多,说错话的可能越大,难保其中一两句娿就恶了陛下。”
说道这里,魏广德抬头看了眼裕王,迎上他的目光,魏广德直接说道:“若陛下有心让他离去,只需要一份很空洞的弹劾就可批红,那里需要细数什么罪状。
难道,大明朝还要出现第二位被处于极刑的首辅吗?”
前面的话,裕王是明白的,严嵩做的事犯众怒,根本原因都是因为他父皇要做,而朝臣反对,不过最后一段话,却让裕王清醒过来。
虽然结果让他很不满意,可是不由得深思其中道理。
大明朝阁臣,夏言是第一位被明正典刑的大臣,还是以内阁首辅身份。
不管夏言该不该死,这无疑都是一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