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冯忠身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和刚才去城主府时如出一辙,他只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恍惚间,竟又回到了城主府,来到一处侧门外。
直到余光里冯忠的身影越来越近,云奕这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差点就撞到了对方的背上,他赶忙停下脚步。
“云铜锣,进去喝杯热茶?”冯忠转过身来,面容和善,声音清细,笑着说道。
云奕恭敬的拱手回应道:“多谢冯老好意,小子还有其他事情,就此告辞。”
冯忠微微颔首,也并未多说,推开面前的侧门,抬脚迈了进去。
云奕也没有在门外逗留,快步就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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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后面的那处院子仿若沉睡一般,静默得犹如一池死水,此时就算有一根银针落地,恐怕也能听见那清脆的声响。
云奕原以为不听他们已经离开了此地,然而,当他踏入院中,推开屋门的那一刻,才惊觉这些人竟一个不少地静静地坐在屋里。
四双眼睛,如同四道冷冽的剑光,齐刷刷地转过来,死死地盯着他,沉默而压抑的气氛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云奕喘不过气来,他的后背甚至感到了一丝丝刺骨的凉意。
云奕的目光有些游离,他慢吞吞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脑海中还在不断地重复着陆明回答他问题时的神情。
突然,“扑通”一声,姚沛暖的双膝沉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云奕还在发愣,姚沛暖已如虔诚的信徒般,双臂向前,整个身子都匍匐在了地上。
她的声音似风中残烛,卑微而诚恳,柔弱中又带着如磐石般的坚定。
“姚沛暖在此恳请云先生,带我去西谟寻找良药,救我伯伯一命。”
“是谟。”壮壮在一旁情不自禁的纠正道,又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光亮的额头,哪怕并没有脏污或是汗水。
云奕低下头,看着地上姚沛暖的后脑勺,那未束起的头发散乱,从两边铺散在地上,看上去有些狼狈。
“你这句话倒是有些为难我了。”云奕轻轻的晃动脑袋,继续道:“这屋里论修为,我不及孔赢大哥,若是唤他同你一起,无论是成功的可能,还是一无所获的人身安全,都远非是我同你一起能够比拟的,求我还不如去求他带你一起。”
闻言,孔赢赶忙摆摆手,认真的说道:“这就别算上我了,我此次从宜城出来,本就是跟着沈二,看看能否顺藤摸瓜找到什么大鱼,虽然之后的各种情况,有些超出我的意料,但如今也算是有所收获,我会留在冀城一段时间,等神遗教的一些情报传递到魏帝那里,我便会回宜城去。”
云奕微微偏头,抬眼看向孔赢,见对方不是说笑的样子,又想到两人之间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也并没有立场与身份要求对方做什么,只能转过话题,继续道。
“孔赢大哥不能去的话,还有壮壮小师傅,他本就是来自西谟的僧侣,对于西谟的了解只会比我们这些中原人更多,有他陪同,不说是一帆风顺,也定能平安无事。”
“都说了,是谟,是谟。”壮壮在一旁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深吸了两口气。
姚沛暖没有抬头,额头贴在手背上,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也拜托过两位前辈先生,孔赢大哥无法前往,而壮壮师傅说,作为西谟的佛法的修行者,他修行未到,尚没有达到能够见到神鸟的资格。”
壮壮已经彻底死心,撇嘴苦笑。
云奕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只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张开嘴,轻声道:“你先起来说话。”
姚沛暖听出云奕的声音中没有之前的那般坚定的拒绝,将头贴在手背上更紧,“只要云先生愿意带我去西谟,无论事情是成是败,沛暖愿意为先生做任何事情,绝不反悔,此时天地可鉴,如有违背,叫我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受无尽折磨。”
轰隆,刹那间,外面本是晴空万里,竟响起了一声晴空霹雳。
云奕抬起的手,僵硬在空中,他本想制止,却不曾想还没有正式踏入修行的姚沛暖,已经说完,而且竟能惊动冥冥之中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