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锦衣华服,梳着贵族小姐的逐月髻,脖子上的项链累累坠坠足有五层,十颗手指上戴满了沉甸甸的宝石戒指。
她说话时铿锵有力,带动耳边两只祖母绿宝石耳坠来回甩动。
和她相比,卢筠清只插一支珠钗的装扮,简直称得上寒酸。
可她花团锦簇的装扮、气势汹汹的派头,在卢筠清看来,反而露了怯。
她指了指身旁的胡床。
“来的都是客,齐小姐请坐。”
又安排桃叶,“去泡壶茶来。”
齐小姐不客气地坐下,把刚才的话换了种说法,又说了一遍。
“我和殿下,算是有过口头婚约的。当年,先王和我父亲在酒宴中曾商讨过此事。”
“若不是先王不幸仙逝,贺鹿黑父子篡权,我才是殿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卢筠清不慌不忙地端起泡好的茶,慢慢喝了一口,这才把目光移向她,轻笑道,“巧了,我在羽朝,也曾有位未婚夫。”
齐兰竹一时愣住,双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却愣是没说出来。
卢筠清继续道,“所以说,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只知道,我选择了千里,千里也选择了我。”
“至于你,齐小姐,我相信,你也一定会遇到一名情投意合的男子。”
齐兰竹不悦地皱起眉头,“羽朝杀了我们很多人,殿下不该娶你。”
卢筠清凉凉看她一眼,
“该不该,你说了也不算。”
“你!”齐兰竹霍得站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胡床,发出哐当一声。
桃叶和陈仲明一起跑进来,卢筠清挥手把两人赶出去。
“出去出去,没事,胡床倒了而已。”
齐兰竹的脸色从白变黑,又从黑变白,终于镇定下来,扶起胡床坐下。
“我听说羽朝女子怯懦软弱,没有主见,惯会哭哭啼啼。”
“巧了,我从前听说,奚族女子飒爽英姿,果敢爽利,来了才知道,已婚女子回趟娘家都要向夫君打报告,这点,竟是连羽朝都不如。”
“你,你不过是仗着这副娇滴滴的姿态,迷惑了殿下,你们羽朝女子惯会装模作样……”
“够了,齐小姐。”
卢筠清的声音忽然拔高,语气冷得可怕。她站起来,一步步逼近齐兰竹。
“我不介意你评价我个人的品行,但请不要对未曾谋面的羽朝女子肆意污蔑。”
“在我的闺中密友里,有人射艺卓绝,凭着一把弓、一桶箭,救了全府性命;有人养尊处优、金尊玉贵,却能在城破之时,力劝天子开宫门、纳流民。”
“她们爱诗词歌赋,也爱搭弓射箭,她们懂胭脂水粉,更懂家国天下。”
卢筠清比她矮了半头,这会步步进逼,神情凝重,倒显得比齐兰竹更有气势。
“齐小姐,抢男人就抢男人,不要把战火烧到不相干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