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相信,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属于一个刚从修罗场杀出来的人。
“只有手上一处划伤,其他的,都是别人的血。”
他青色的衣袍溅上血,凝成一片片紫黑色。
卢筠清在他身边坐下,拿过帕子给他擦去手背上的血,擦干净了血,开始涂抹药粉。
“你来敲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漏刻,上面的时间,刚好是半个时辰。”
千里唇角微弯。
“我说过的话,不能不作数。”
“我说了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
卢筠清上药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一眼,他一双明亮的眸子也正在看她。
他身上散发的浓浓的血腥味,可不知为何,她此时既不害怕,也不反感。
想来人的心都是偏的,若是喜欢一个人,他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
当晚子时,千里带着广平王的人头,拿着亲王虎符,独自出了城门,去见驻扎在西曲城外的迟国皇帝。
这场迟国立国以来最大的内部危机,就这样未动干戈,就被化解。
广平王虽已身死,迟国仍诏告天下,以叛国罪将他逐出宗室,褫夺封号。子嗣中男子被砍头,女子入寺为尼,府中僮客、部曲共计三千余人,全部没入奴籍。
原王府经略千里因平叛有功,破格封为武卫将军,随皇帝陛下返回京城。
第70章一点醋意
“武卫将军,那可是皇帝陛下的近侍。”
“嘿,还是大哥有本事,这下,咱们从王爷的人,变成皇帝的人了。”
大俊和陈仲明正聊得热火朝天,郭默摇了摇扇子,淡淡道,“别高兴太早,京城不比西曲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更得处处谨慎小心。”
“我听说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最是喜怒无常,在他身边伺候,今天或许一步登天,明天就要身陷囹圄。”
“切,你就知道泼冷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大俊跳起来,指着他说。
“未雨绸缪,才能临危不乱,我只是指出事实罢了。”
郭默的语气毫无起伏。
卢筠清的房间里,桃叶和千里正在收拾东西,桃叶整理衣服细软,千里则整理随身木箱。
“你如今已经是皇帝身边的武卫将军,何必做这些事?”
卢筠清走到他身边。
千里停下手上动作,对她笑一笑。
“我做习惯了。”
“再说,你的东西,我也不放心经别人的手。”
“千里,你说,我们这次,能找到兄长吗?”
即将启程赴京,她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半年多了,兄长已经半年多没有一丝消息了。
孤城没有、西曲城没有,若是京城也没有,该去哪里找?
或者说,还能找到吗?
千里拉起她的手,掌心相贴,温暖的感觉传递到她身体里。
“根据咱们找到的线索,最后一次有人看到恩公,是一个月前,在京城外五里的官道上,这至少说明到那时为止,恩公没有性命之忧。”
“这次去京城,就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恩公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