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龟岛的大须弥九宫降魔手乃是一门极厉害的道术,类似于道家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手,佛家的金刚伏魔擒拿手,都是用功力真气凝聚一个大手,直接抓对方的飞剑法宝,甚至当场擒拿。(八度吧易周所传的这门功夫,力道上或许不如佛道正宗力道强劲,或是魔教中血神抓、天魔爪那样能够将敌人直接抓成一滩血水,但是却暗含阴阳五行,八卦九宫的至理,一手抓出,天上地下,敌人逃无可逃。
当初传授易氏兄弟这门道法时候,易周亲至使来,易鼎易震驾驭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星驰电掣,先行片刻,仍然被易周随手抓了下来。一把抓去,掌心五指自动调转阴阳,挪移乾坤,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飞行速度无与伦比,瞬息千里,却在他掌心中被迅速调转东西,变幻南北,一直没能飞出他的手心,这一方面是易周道法真个神鬼莫测,另一方面也是这门功夫确实厉害。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二人相距即近,九魔童子事先有没有提防,当场就被他打了一掌,掀翻在地。那九魔童子当初在钓鳌矶被余娲如意神钩所伤,割裂身体,却能够在瞬息之间复原,这易震一掌虽然能够开山碎石,打在九魔童子身上却仍然不当回事。
“你混帐!”九魔童子一跃而起,双眼瞬间便成了血红色,他本身嗔念就重,这时候被两个小子一巴掌掀翻在地,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伸手向前,血焰翻飞,竟然也迅速凝出天魔神爪,五根手指间,魔焰纷飞,化尸神光激射闪耀,瞬间将易鼎和易震全部罩住,就要将二人绞杀。
“阿弥陀佛!”后面阿童轻声念了句佛号。
九魔童子顿时手上一顿,那些血焰魔光竟然纷纷收敛,瞬间消失不见。
他搓了搓手,仿佛也有些犹豫,便在这时候,易鼎易震的太皓双钩以及十六经纶剑就飞射而来,九魔童子怒气又起,正要放出五蕴阴魔梭,忽然洞门里面传来一声女声呵斥:“还不住手!”空气中只听嗤嗤两声,易氏兄弟的双钩和飞剑便全都倒飞回去,竟是峨眉派的太清玄门无形剑气!
很快洞门内便稀里哗啦走出一大堆人,为首的乃是一个美貌道姑,正是峨眉派的掌教夫人,当初在九华山有过一面之缘的妙一夫人荀兰因,左边是黄山文笔峰餐霞大师、云灵山正修庵白云大师,右边是峨眉后山飞雷洞髯仙李元化和成都碧云庵醉道人,五人皆是长眉真人的弟子,身后还跟着齐灵云、李英琼,金蝉、朱文,南海双童等小辈。
妙一夫人率众走出洞门,盈盈笑道:“金道友,公冶道友,还有这位九魔道友联袂光临,敝派蓬荜生辉!”又安抚九魔童子,“道友是前辈高人,修得是道德天章,养的是亘古真元,莫要跟孩童惹气,鼎儿、震儿,还不快过来向前辈请罪!”她转过头去看向易鼎易震,虽然笑意横生,却自有一番威严。
易鼎易震不敢违抗,只得过来给九魔童子鞠躬赔礼。
九魔童子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还是你这掌教夫人说得好听,我老人家自然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猛然间想起智澄的嘱咐,连忙先给妙一夫人鞠了个躬,念声“阿弥陀佛”,然后又给餐霞大师等人一一拜过,这些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敢生受他的礼,纷纷还礼,也念声“无量天尊”,一时间峨嵋山前礼尚往来,鞠躬成片,倒也热闹。
金铭钧这时候也和公冶黄带领众门人上前见礼,双方因着九魔童子行的礼重,不好厚此薄彼,也都弯腰深鞠躬,一群礼行下来,相互倒是亲近了不少,妙一夫人一再解释,说齐漱溟和玄真子正在开示长眉真人所留天篆玉笈,所以才没有亲自出来迎接,金铭钧摆手表示不介意,主客双方过洞入山。
刚过一座云桥仙路,妙一夫人忽然一怔,随即掐指衍算了一番,然后歉意地说道:“有青螺峪凌道友夫妇到了,还有好些意外仙客,贫道须去迎接……”
金铭钧笑道:“无妨无妨,我自去寻乙道友下棋去!”略顿了顿,又说道,“你们今天事多,好几处都要用到凌道友,那仙客之中还有一位我的至交好友,完了可让他也来与我们相见叙旧。”
妙一夫人见他竟似乎事事全之,那未来仙客连自己也不知道是谁,不禁在心里又将金铭钧高看了一眼,见他不介意怠慢,也颇欢喜,让醉道人领他们去九宫崖上见神陀乙休,自己带着餐霞大师和白云大师,以及李元化再次返回山门。
九宫崖上,北面靠着更高的仙籁顶,顶上有三十六道灵泉,叮咚流转,悦耳动听,右前方不远处便是登凝碧崖上的云路,后边便是峨眉山上,神雕佛奴,仙鹤灵禽所居的老楠巢,壁上藤木青葱,绿树相见,景色颇好,乙休正在一株树下,摆了棋局和岳雯对弈,旁边还站着三人,一个白毛葛衣,正是猿长老,另一个五短身材,正是藏灵子,背后还站着弟子熊血儿。
金铭钧让弟子们去跟金蝉他们自己玩去,杨鲤、林寒这等年长稳重的,也有诸葛警我相陪,四处观赏游玩,自己身边只留大弟子陆飞,和百禽道人公冶黄一起飞上九宫崖,跟众人相见。
猿长老看到金铭钧颇为高兴,藏灵子就有些尴尬,他身后的熊血儿眼中更是恨意未消,金铭钧也不在意,那边岳雯早把座位让了出来,乙休不干,非要下完这一局不可,岳雯笑道:“我师父说带回齐真人要率领众弟子熔山煅石,以天地为烘炉将这一片山川重炼,所有弟子都安排了值司……”
乙休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就你那个矮鬼师父事多,齐真人开府前后,就他俩跑前跑后,简直比主人还忙,不但自己跑断双腿,还连带着弟子也不得闲,白白扰我的兴致!”
岳雯笑呵呵地正要说话,下面金光闪耀之际,九宫崖上又多了四个人,其中三个分别是怪叫花凌浑和嵩山二老,后一个乃是一个少年道童,生得虎面豹头,金发紫眉,眼睛里更是四颗金色瞳仁,开合之际,光芒闪烁,背后插着一根红赤如火焰的珊瑚杖。
凌浑还要卖关子,要大家猜一猜这位贵客是谁,金铭钧笑道:“凌道友莫再卖关子,此乃东海天蓬山灵峤仙宫,赤杖真人的高足,当年我去东海取雷泽神砂和蓝田玉实,仗着太乙清宁扇破了九千重的天煞罡风,到达仙宫,那时便与阮童结实了!”
这赤杖仙童阮纠虽然名字里有个“童”字,实际上修道年限极为久远,当年金铭钧与他结实时候,他便已经临近天仙修为,金铭钧以晚辈里扣宫求取蓝田玉实,并且送上一些自己收集来的仙果奇药。那赤杖真人虽然早已经是能够飞升的人物,只因为放不下弟子,也要举派飞升,这才拖延至今,他那灵峤宫在罡风之上,时常有灵空仙界的金仙带着天仙下来串门喝茶。
只是道行越高,越是平易和蔼,深道不能占了后辈的便宜,让弟子将仙宫中的仙药找了不少,连根送给金铭钧,在那时候,金铭钧便跟阮纠结识,后来跟乙休结识,又有几次联袂上山,逐渐变成了至交道友,如今阮纠来,别人都拿他当贵客,乙休却是连站都没站起来,直接让阮纠站在旁边看他和金铭钧下棋,然后摆手,让岳雯赶紧滚蛋,岳雯笑着跟众长辈们告别,然后飞下崖去。
阮纠话不多,和公冶黄默默站在旁边观棋,凌浑和嵩山二老看向下面,观察场地,说起一会要来的妖邪,逐渐由景致说起要送的礼物来了,三人互相斗口,又把藏灵子牵扯进来,藏灵子不忿道:“凌花子,你如今也已经创立教宗,掌教一方,却没半点掌教气度!”
凌浑笑道:“我绰号叫做‘穷神’,却也真应了这个诨名,非但我自己从头到脚穷得叮当乱响,连门派中弟子也都缺宝少剑,还是多亏了前几日金道友元江取宝,照顾后背,若非如此真个要成了‘叫花派了’,比不得藏矮子你,做得教主多年,身家又厚,可是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藏灵子用手中法杖一指:“你们这一张张破嘴真个惹人讨厌,全不似个掌教做主的,难怪齐道友门派日渐兴隆,峨眉派发扬光大,看看人家平日行事,哪一样不让人佩服心折?你们却都应了‘穷神’的毒咒,该着气运凋零衰颓阴死阳活,却是全都拜在一张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