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姐儿,”南宫玥出声打断了萧霏的思维,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道,“你跟我来。”
南宫玥拉着萧霏去了内室,指了指桌上的一套衣裳,笑着说道:“霏姐儿,你也去换上吧。”
萧霏傻眼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女扮男装?!
这是她以前绝对不会去想的一件事,可是……
她迟疑地看了看含笑的南宫玥,既然大嫂女扮男装了,那么这件事其实也没太出格?对吧?
萧霏半推半就地由着百卉和鹊儿服侍她穿上了男装,当她走屏风后走出的时候,整个人觉得是别扭极了。
鹊儿笑眯眯地掩嘴说道:“世子妃,大姑娘穿上男装还挺像一个小书生的。”
鹊儿说得完全是心里话,萧霏有一种清冷的气质,举止也爽利,与那些娇柔的江南女子不同,大概镇安王府的“武”对她还是有影响的,让她即便读了那么多书,善琴棋书画,也还是与文臣家的闺秀不太一样。
南宫玥绕着萧霏看了一圈,赞道:“没想到我们霏姐儿穿上男装这么俊秀!”
萧霏局促地笑了笑,心里还有些纠结,一方面是不想穿着这身别扭的衣裳出门,而另一方面想去黄鹤楼的欲望又压过了一切……
四人就在萧霏这种纠结的心情中出发了。
萧霏第一次女扮男装有些不习惯,而南宫玥倒是有一种重温旧梦的感觉,想起当年云英未嫁的时候,她也曾数次和萧奕一起男装出行……
萧霏的不习惯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南散发的书香气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一边走,一边目不暇接地四下看着,惊叹连连。
萧奕皱眉看了仿佛乡下人进城的萧霏一眼,等目光移到南宫玥身上时,又变得柔和起来,道:“阿玥,你还是第一次来泾州吧?”
无论前生今世,这确实是南宫玥第一次来泾州,因此对她而言,这里也是处处充满了新奇。
泾州是典型的江南城镇,“鱼米之乡”,气候比王都舒适许多,此外,泾州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随处可见拿着纸扇附庸风雅的文人,虽然现在还是初春的天气,根本就用不着扇子。
萧奕觉得有趣,干脆也给他们四人也一人买了一把,四个年轻的公子哥学着那些文人摇起纸扇来。
黄鹤楼位于蛇山之巅,不过这蛇山顶多不超过三十丈,虽然山不高,但是沿途却竖立着不少著名文人诗人所留下的石碑,南宫玥他们不赶时间,因此便悠闲地一路走,一路停,一路看,等他们来到山顶的黄鹤楼前,早已经过了巳时。
黄鹤楼果然不愧为江南三大名楼之首,只见那三层的大小屋顶交错重叠,翘角飞举,远远看去,仿佛那展翅欲飞的鹤翼一般。
在一楼欣赏了“白云黄鹤”陶瓷壁画后,四人便鱼贯地上了二楼,二楼的其中一面墙壁上镌刻着那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黄鹤楼记》。
不出意外,二楼已经聚集了不少文人学子,有的在赏鉴墙上镌刻的《黄鹤楼记》,有的则凭栏遥望浩浩的长江,远眺巍峨的群山,也有的正在谈古论今。
一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便有不少文人将目光投向四人。
见他四人都是面容俊逸、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郎,几个年轻的学子都是心生好感,其中一个身着青袍的书生站起身来,含笑着作揖道:“四位兄台,可要过来一起坐坐?”
无论是萧奕,还是傅云鹤,都是性格开朗,喜欢交朋友,倒觉得无所谓,只是他们俩今日还带着南宫玥和萧霏,于是萧奕询问地看了看身旁的南宫玥。
南宫玥又看了看萧霏,萧霏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她如今以大嫂马首是瞻,既然大嫂没反对,她便点了点头。
待四人走近,那几个学子中便有人看出点门道来,萧奕的容貌虽然昳丽,但气质却并不阴柔,甚至还隐隐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傲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傅云鹤也是身形高大矫健,步速不快不慢,行走间带着武人的稳健和飒爽。相比下,南宫玥和萧霏虽然着男装,但举止间隐隐透露出几缕女子的娇柔……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眉眼有些轻浮的书生暗暗地与相熟的友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暗揣测着这两名女扮男装的女子和这容貌俊美的锦袍青年到底是何关系。虽说这两个女子看来眼眸清澈,气质高卓,可若是大家闺秀又怎么会女扮男装?
莫不是……
那书生和友人意味不明地笑了,自觉是觉察了真相,心道:这两个年轻公子哥倒是风流人物。
与此同时,几个文人学子让出了其中一条凭栏的长凳,萧奕四人谢过后便是凭栏而坐。
萧霏凭栏远眺了一眼,但见那山水一色,云雾缭绕,忍不住脱口叹道:“果真是‘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大……”她本想称呼大嫂,但总算及时记起他们此刻的装扮,便改口道,“大哥,小哥,黄鹤楼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个青袍书生听她吟诗,便觉得是同道中人,道:“兄台,我们泾州有一句老话,唯好茶与美景不可辜负。兄台,可要与我们一起品茗?”
只见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套茶具,一只鼎形的小炭炉,还有几个零散的瓷杯,杯中可以看到残余的茶汤,几缕茶香缭绕。
虽然南宫玥和萧霏并不特意计较茶的好坏,却不会随意使用这路边来路不明的杯子。
百卉、鹊儿一看南宫玥的眼神,便知其心意,从随身携带的篮子中取出了一套摆好精致的茶具,小巧的壶,玲珑的杯。
与此同时,南宫玥含笑道:“各位让座于我们,就让我们兄弟几个请各位喝茶好了。”
这些讲究风雅的书生学子们一看就知道这套紫砂壶杯是产于宣兴的精品,心想:看来这四人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