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刚一进去,便闻到淡淡的酒味。
稍后归蝶夫人也反应过来,顿时神色不豫,径直大步往里走。
两个亲兵模样的武士守在里面,见有人前来,下意识想要拦路。
但认出是主母前来,瞬间丧胆。
佐久间信荣都不敢阻拦,更别说他们了。
归蝶夫人横眉怒目迈步而入。
掀了帘子,走到最里面,只见酒味浓郁,两个空空如也的小陶罐倒在一旁,席子上有个衣冠不整的中年人四仰八叉躺着,面色殷红半睡半醒,看起来是喝大了。
似乎此人就是佐久间信盛?
刚才还觉得不是庸才呢,现在就碰上军营中酗酒的情况……
那家伙神智似乎已经不清晰,嘴里却还在不停发出怨念:“外乡人得到了官位,忍者得到了官位,连农兵的儿子都得到了官位,我却在这里靠边站,真是不公平!不公平啊!”
瞧这话说得,可真是……
流云顿时生出鄙夷之心,只是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不想说出口。
但归蝶夫人立刻勃然大怒,指着席子上醉酒的中年人,侧首瞪着佐久间信荣喝骂:“令尊是怎么回事?”
佐久间信荣失魂落魄,沮丧不已,嗫嚅道:“白天附近寺庙中,一位颇有名望的高僧携礼物前来拜访,说是要询问一些要事事,家父不敢轻忽便亲自接见了……结果款待高僧之时,才知道对方带的礼物就是美酒,而且不知为何忽然狂饮起来……”
此事可疑啊!
流云心想,若这军营酗酒的事情发生了平时,可能只是偶然。但发生在了今夜,却有其必然性。
归蝶夫人大概也想到这一点,呼了口气,忍下怒意,吩咐道:“赶紧给令尊解酒,让他带兵出动!”
佐久间信荣哭丧着脸,怯声解释道:“之前收到使者传消息,在下虽然并没采信,却也立即试图唤醒家父,可是……可是诸般醒酒手段用上,皆是无用。就连去年从界町千利休先生那里得到的醒酒茶,都没有效果……”
归蝶夫人听了这话,既生气又无奈,咬牙切齿“哼”了一声,厉色吩咐道:“信荣大人,令尊的事情先不管了。现在老身只希望您能尽快唤醒全军,支援京都!”
“这个……”佐久间信荣耷拉着脑袋,懊丧道:“恐怕无法完全夫人您的嘱托。在下才仅仅元服了三年,没有家父的命令,哪有底气指挥家臣与士兵们呢?”
归蝶夫人听了这话再也按捺不住火气,伸手一掌重重拍在帷幕上,打得军帐东倒西歪,绣眉倒竖,面若冰霜,愤然道:“京都有紧要军情,此时可不容推托!”
佐久间信荣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小声回复说:“家父治军御下很严,在下没法取代他发号施令啊,特别现在还是夜晚,需要连夜行军……”
归蝶夫人厉声打断:“如此酗酒,还说什么治军御下?”
佐久间信荣哑口无言,便只五体投地,土下座伏跪在地上一声不吭,连声说自己无能,帮不上忙。
归蝶夫人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毕竟扶桑现在大体上还是遵循着封建制度,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别说是主母了,就算织田信长亲自到场,想要绕开佐久间信盛指挥军队,也未必能凑效。
要不然造反下克上的例子怎么那么多呢。
此情此景,佐久间信盛既然不能理事,唯一可指望的就是他儿子了。
……
此时,流云已经走到那醉汉——也即是佐久间信盛——身边,试图用自己的“疗愈之力”和“蛊惑之力”来让这家伙醒转,可是并无任何效果。
看来那高僧送来的美酒,应该是很厉害的玩意儿。
于是流云当机立断,想了个土办法。
他拿起刀,架在那醉汉的脖子上,然后对佐久间信荣说:“只等半刻钟,如果还不能出兵,我的刀可是不会听解释的。”
佐久间信荣闻言稍稍抬头,见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