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楼作为太上皇采风体察民情所用,已荒废多年。
“无人可用啊。”谢风雨叹息。
“倒也不是无人可用,有些人,不是不能用。”
杜微澜将阿黎的小本子递过去。
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和线条,写了半本。前面是采买和账目,最后几页是小姑娘半夜睡不着想出来的计划。
“这陆家,怎么连个小丫头都邪门?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儿?这是被的陆清江教坏了?”
谢风雨认得阿黎的字,丑到一定程度,也是一种特色,想不记住都难。
越看,他越觉得陆清江把妹妹祸害得不轻。
多好一个孩子,脑子里怎么都是阴谋诡计?
杜微澜倒是能理解,她打开一本空白的折子,拿起笔蘸墨,边写边道:“穷则思变,走投无路的时候,想法自然要多一些。活着不容易,自然要多想主意。”
“小蛮啊,你变了。”
谢风雨叹息,以前这个学生哪里会想到这些,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深入去想。不是想不到,而是没必要。
他的身份,注定了自己无法做到仰视一切苦难。他生来,就是俯视众生挣扎的。即便想要设身处地去考虑,得出的结论也无法做到鞭辟入里。
有些人注定很早懂事。
有人将这种懂事称为早慧,而这种早慧,往往意味着被迫长大。
同龄人咿呀学语的时候,早慧的人可能就要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吃饱饭,如何躲避危险。同龄人害怕贪玩挨揍的时候,想要一件新衣的时候,有些人在考虑如何活命。
所谓懂事,所谓早慧,不过是太早承担责任,仅此而已。
有些事,没有经历过,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视角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
有人看到歌舞升平,就有人七月天里身处隆冬。
“以前哪里会想这许多呢?”
谢风雨恍惚回到了七八年前,那个旁人口中端庄仁善的太子,似乎已经离得很远很远了。
谢家哪里有什么仁善之人?不过是一张面具罢了。
谢风雨叹了口气,侧头看杜微澜写折子。杜微澜的字是他教的,临帖也是他抄写的《管仲》。
谢风雨的字四平八稳,不见锋芒,是很寻常的楷书。连带着杜微澜的字也是如此。
一笔一划,收笔饱满平滑,皆是藏锋。乍一看软绵绵的,细品才能窥见字里行间藏匿的锋芒。
折子的内容与盐茶有关,砍掉原本主管盐茶丝绸的部门,另立一司,由工部户部协管,却是挂在折枝楼名下。
谢风雨看得心惊,这是要动许多人的财路。
满朝文武敢这样写折子的,除了杜微澜,也就只有他了。他写这样的折子,容易挨揍,容易挨骂。被谢行云揍,被同僚骂。
杜微澜写……大概不会挨揍的吧?
谢风雨有些不确定,毕竟谢行云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风雨真切的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和以前不同了,他不由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
那时,谢春晖还是皇帝,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充斥着虚假的歌舞升平,处处捷报,年年五谷丰登。
假的,都是假的。
谢风雨望着那些字迹,思路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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