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和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山林,再不问世事。”谢奕为轻声道。
不过,那人似乎喜欢热闹,山中冷清,怕是不习惯,最好找个南边的小镇住着。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他倒是想往西湖边住上些日子,或者在灵隐寺旁买间房舍也不错。
上午逛逛西湖,看看雷锋塔,下午和庙里的和尚谈天说地,天黑了让厨娘做几个下酒的小菜,那人喝烧刀子,他喝南边的米酒,醉了就胡天胡地的闹一番……
想到这里,谢奕为的脸上有抹淡淡的红色,“虚怀,得空了我们会来北狄看你和阿古丽的。”
张虚怀的神色难得的温和,“别的没有,酒肉管饱,若要美人,北狄也是有的。”
“别为老不尊!”
谢奕为起身,走出房间,目光又下意识的往西边看过去,那人出征后,看西边的天空,都快成为他的习惯了!
天色渐渐暗沉,大内的钟声过来,只剩悠悠余音。
伴着钟声而来的,是青山。
谢奕为面色一喜,迎上去道:“宫里怎么样,都安定下来了吗?”
青山抬眼看了看他,答非所问道:“三爷,王爷让我来问,王妃的伤如何了?”
“伤无事,人累着了,让她多睡会吧!”
“噢!”
青山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又抬眼去看他。
谢奕为笑道:“你瞧我做什么,你家王爷还有什么话,一并说来。”
青山静静地凝视了他片刻,终于咬着牙道:“还有一个消息王爷让我告诉你,是有关世子爷的。”
“他怎么了?仗打赢打输?有没有受伤?”谢奕为浑身上下像是爬满了蚂蚁,“你倒是快说!”
“三爷,刚刚得到八百里急报,凉州城破,世子爷,世子爷殉国了!”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一时间,谢奕为愣住了,半晌,嘴角往上勾了勾,努力扯出一记笑,“这天,说变就变,怎么一晃眼都打雷闪电了?”
“三爷!”
青山大吼一声道:“凉州城破,五万大军连同凉州人头落地。匈奴集结八万大军,一路大举南下,直逼京城。苏世子,战死了!”
“啪--”
屋檐下,张虚怀手上的茶盏落在地上,摔成三瓣,而谢奕为仍呆愣在原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一双交握的手,紧得发颤。
下一秒,他有了动作,一把揪住青山的前襟,咆哮道:“你他娘的在胡扯什么?”
青山眼泪簌簌而下,别开了脸。
谢奕为闭上了眼睛,他苍白的面色难以形容,似乎被某种巨力当胸击中了,然而瞬间的痛苦立刻被冰封般毫无逻辑的信仰所取代。
--那是一种强撑出来的,毫无根基,一碰即碎的信仰。
那混蛋……怎么会死呢!
谢奕为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张虚怀面前,紧紧的盯着他,唇上的血色统统往眼圈处聚拢而去。
半晌,他终于张开了唇,发出一声蚊子似的呓语,“虚怀,我就想问你一句,他怎么会死呢?”
张虚怀热泪夺眶,半个字都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