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云眼角“突突”跳个不停,竟哑口无言。狼狈之下,他挥了挥手,示意把两人带上来。
李锦夜看到城墙上的两人后,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被怒火冲刷过的神经竟然蔓延起一股难言的痛意。
玉渊幽幽回看着他,感觉脖下的刀,城楼下的大军,不过是一场颠倒世事的大梦。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李锦夜时,那人被困在小小的黑屋里,一双黑眸流动,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她想,有这样一双明亮眼睛的人,一定是好人吧!
偏偏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只是个一心想夺皇位,为蒲类报仇的小人,于公来说,他是罪臣;于私来说,他是逆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让她心里温暖的都快要融化了。
他话不多,眼神从来是冷的;
喜欢喝烧刀子的酒,做起事来也有股烧刀子般执拗的劲儿;
他读的书不是很多,却能写一笔好字,从不喜欢闲谈,但只要谈起蒲类,眼睛却是亮的。
他在床上喜欢慢功出细活,跟磨豆腐似的,把你整个磨成一汪水,然后把水点燃了,抵死缠绵……
玉渊想起从前种种,嘴角勾出一记笑--李锦夜,我一点都不怕死,而且为你死,心甘情愿。
这时,禁卫军在接到李锦云的暗示后,落在两人颈脖间的手用了三分力道。
这个动作充满了镇压和折辱的意味,高玉渊和张虚怀不由躬身,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颅。
李锦夜的眼睛因为呼吸不畅而微微湿润,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放开他们,否则我让整个帝都为他们陪葬!”
李锦云叹了口气道:“皇兄,迷途知返,为时不晚,就算你杀了全天下的人,皇嫂和太医的命也救不回来。皇兄大婚的时候,我挤在人群里,看着皇兄掀起喜帕时脸上的惊色,皇兄,你是爱她的。还有张太医。”
李锦云手虚虚一指,“他陪你入蒲类,和你朝夕相处,蒲类被灭,又将你救下,陪着你在孙家庄熬过那寂寂的岁月,你舍得他因为你而死吗?”
李锦夜眼底的痛意迟迟不退,嘴角因为锋利的牙齿紧咬而慢慢涌出血丝来。
“皇兄!”
李锦云换了个诱劝的语气:“你的出身注定了你是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别固执好吗,镇西军全军覆没,苏长衫在凉州城苦苦支撑,这个时候咱们兄弟俩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把刀枪对准了自己人!”
“晋王爷,做人能不要那么表里不如一吗?”
玉渊听到这里,突然奋而抬起头,朗声道:“你们明知道凉州危急,镇西军危急,国破在即,偏偏派苏长衫出征,甚至不顾他半残废的身子,为的是什么?”
李锦云一噎。
“为的是令贵妃封后,为的是你晋王爷上位。”
玉渊看着城下无数黑沉沉的眼睛,眼中充满了鄙视,“但凡你们还有一丝良心,还念着家国山河,黎民百姓,满朝文臣武将中就该选 一个能人出来去应敌。更让人寒心的是,苏长衫一走,你们便将安亲王府围困。你们想做什么?动的是什么心思?”
李锦云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