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她,高玉渊。
错过了一年上元佳节,错过了绝胜烟柳满皇都,二月期满,那人迟迟未归,她便再也坐不住了,和苏长衫一商量,便在这回京的必经之路上等。
打着的是治病的幌子,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思念压不住。
此刻,她看着男子苍白如纸的脸,不光眉眼皱起来,连心都皱了起来。
三月未见,他瘦了很多,眉眼凹陷的厉害,记忆中总带着些皇子皇孙的气度,也被风霜磨砺了去,剩下的,只有疲态和苍老。
玉渊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锦夜,一时间又陌生,又心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的,又何止玉渊一个。
青山、乱山这两人的神智一直在风中凌乱着!
没看错吧?
不是鬼吧!
高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还是孤身一人?
这时,一个锦衣男子摇着折扇从驿站里走出来,眼角风骚的飞起,“啧啧啧,暮之啊暮之,陌上花开,你竟缓缓而归!”
换成骂人的话:王八蛋,这么迟回来,老子一脚踹死你!
李锦夜一听是他,心里那个念头便得到证实,纵身一跳,从青山怀里跳下来:“长衫,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
苏长衫一字一句咬得铿锵有力,“那谁,帮我把人扶进来,本世子要和安王好好叙叙旧!”
“那谁”先是一愣,好半天,才迟钝地反应出苏长衫这混蛋是在叫自己,磨了磨后槽牙,她伸手扶住了李锦夜。
“王爷,请吧!”
尽管她故意压住了声线,李锦夜还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紧张,侧首去看,模糊中看到了一双澄亮的眼睛。
他的手一抬,挥开少女的搀扶,随即又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肩膀,薄薄的春衫下面,是少女纤弱的肩。
李锦夜转回脸,眼眶微微热了一下,懒懒道:“长衫,你这小厮面生的很!”
苏长衫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他一句:“你就说俊不俊吧。”
李锦夜得意的笑了下,温柔道:“瞧着,比我还俊些!”
苏长衫故意损他,“眼神可真好使!”
“再废话,摔你个狗吃屎!”玉渊忍无可忍,“抬腿,门槛。”
轻细的声音钻进耳朵,李锦夜无声勾了下唇,风度翩翩的抬起了一条腿。
苏长衫猛的摇了下扇子,嚷嚷道:“程潜,让你的兵去城里弄点好吃的,再打点酒来,小爷在这里住了十日,天天稀饭馒头,嘴里淡出鸟味。”
原来,他们十天之前就到了!
李锦夜用冰冷的手指在玉渊的胳膊上稍稍一使劲,似乎在说两个字:谢谢!
玉渊感觉自己快炸了,一只手搂着李锦夜的侧腰,手颤抖成一团,心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人物!
……
进了门,她忙不迭的从李锦夜的鬼爪下逃出来,退开几步,用力喘气。
这人的骨头硌着她的肩--疼。
应该是比走之前清减了多很,想到这里,心里酸酸钝钝的,有种难过和欢喜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李锦夜骤然失了助力,眼神有霎那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