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已经呼啸而过,所有的一切像是过眼云烟。
张文远咬住一口气,他来不及思考,抽出腰间的长刀,机械般的挥舞,到了生死关头,骨骼之间的力气全都被压榨出来,不断的劈砍,不断的劈砍,在某些躲不开砍不断的关头,总有兄弟冲上来,替自己,还有自己身后的男人,抗下致命的一击,然后继续前冲。
从二十人,到十人。
再到一无所有。
只有自己。
“操!”
“操你妈地——”
“杀,杀啊。。。。。。让路,给老子让路啊,都他妈让开!让开。。。。。。让开啊。。。。。。”
无意识的劈砍,到了最后,连咬紧牙缝的力量都用尽,全身干涸,再也没了丝毫力气可以挤出。
原来在沙场上,竟是如此的寸步难行。
每一步都是一条人命。
到了最后。
一片安静。
四周已经没了人声。
像是冲破了甲潮。
张文远的腰腹已经麻了,他抬起头来,望着眼前,不知何时滚落的雪花,燃着黑烟和红血,有断裂的战旗桅杆,覆上了一层腥红的结晶,滚落在地的断肢,破碎的鳞甲。。。。。。
原来现在所到的,只是结束了的一片战场啊,很快就会有人来,来收割人命。
张文远看了很久。
他看不到天狼城。
白袍男人笑了笑,他轻声念道:“王爷,尽力了啊。。。。。。路太难走了,孟起这个鸟人,怎么还不回来。。。。。。他这个蠢货,一定是迷路了。。。。。。不过也好。”
张文远低下头来,自嘲问道:“这个地方。。。。。。与地狱有什么区别?”
征战如此多年。
这是他见过的,头等的惨烈景象。
倒在地上的,大多是北魏的甲士,一面倾倒的屠杀,证明了齐梁的将士,此刻是何等的推进如潮,士气恢弘。
困倦无比的白袍男人,卸下了腰间浸透鲜血与汗水的布条,将宁风袖捆在马背之上。
他拍了拍马头,示意这匹白马就此离去,能不能送王爷抵达天狼城,到了此刻,便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张文远回头望了望。
他记得来时的路。
现在赶回去,还来不来得及救那个蠢货?
烟尘弥散当中,他眯起了双眼,那里似乎有一截大袍,随风摇曳,缓慢从战雾当中走来。
那人叹了一口气。
“救两条人命,应该不算是破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