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服从,谁便要死,这是老师教给我的第一个道理,这世上的,最简单的道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奉我成王。
我杀了多少人?数不清了。
佛门的,道宗的,儒教的,这些没落的三教九流,一剑杀之。
大秦的重将,千万的甲士,前来赴死的,一剑杀之。
一剑又一剑,一剑复一剑。
再简单的事情,重复的多了,也会无趣。
自我拎起剑开始,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人。
我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有趣,看着那一面面大旗插在大地上,向着大秦的皇都平稳推进,日复一日,我的心中没有波动。
既没有欣喜,也没有恨意。
我平静看着这一切。
我能看到“老师”在亲手插下旗帜时候,唇角翘起的欣喜模样,也能看到那些人跪在我身前时候心悦诚服的卑微神情。
只有当夜深人静,如今天这个时候,我卸下沉重的红甲,同样卸下沉重的剑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阿虞这时候不会缠上来,她会静静坐在我的身后,看着我,也看着镜子。
或许她跟我一样,看着镜子里的我。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模样,我是什么模样?
镜子里的那张脸,生的模样很是俊美。老师说我,面相很好,足够的坚毅,又足够的清秀,足够的好看,所以足够对得起“西楚霸王”这四个字。
我觉得我与其他人,不一样。
我的“老师”,是一个藏着很多秘密的人。
阿虞也是一个藏了秘密的人。
赵淳风,木鬼子,为我端茶的宋义,在巨鹿城头被我一剑赐死的王离,我见过他们的脸,记住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都是有秘密的人。
只要他们不说,便不会被人发现。
而我没有。
我的秘密,荒唐到只要是足够亲近的人,他们就会发现。
我藏不住秘密,也没有秘密。
想要成为有秘密的人,其实并不难。
但我杀不死“老师”。
我也不想杀死阿虞。
我本该一直这么下去。
直到那一天,有人在我的灵魂深处,问了我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