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当朝九五之尊裴席钰了,也是段元礼此生最敬畏之人。
段元礼躬下腰,禀道:“微臣昨日一开始并未见到那陆君则,不过临近傍晚之时他又突然应了约。
虽然仅仅只接触了一盏茶的功夫,但此子言语不卑不亢,进退有礼,微臣在他身上甚至找不到任何漏洞。
因此,依微臣看来,至少目前,他确实可堪当大任。”
他虽勉强算得上是陛下的亲信之一,明里却仅仅只是一介小官而已,否则昨日也不会是他在那街中大摇大摆地给那些士子递信贺喜。
也正因此,有些事情从陆君则待他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裴席钰闻言,将掌中书卷搁下,终于转过了身,朝着段元礼迈步走来。
男人锋芒毕露的眉眼也随之落入段元礼眼中。
他薄唇微抿着,抬眸望过来时深浓的幽色也逐渐在他漆黑的瞳仁里氤氲开来,阴鸷冷冽之感比之孤狼尤甚。
而他离得愈近,近乎九尺的高大身形带来的压迫感也愈加骇人。
段元礼本能性地低下眼睑。
裴席钰却已然转过了身,缓缓落了座。
“孤已知晓,既如此,你继续在殿试结束之前对他稍加留意即可。”
听段元礼恭顺应了是,他便从桌案拾起一本奏折准备批阅。
但见堂下之人仍旧愣在原地没动,他又止住了动作,眉峰微蹙。
“你还有事?”
段元礼心中一个激灵,头一次对自己的想法极为不解。
他方才竟犹豫是否要向陛下提及陆君则那位堪称绝色的寡嫂一事。
这是什么样的场合,陛下又是什么样的人,他哪来的胆子在陛下面前无缘无故提及一介毫不相干的弱女子。
这太荒谬了。
段元礼连连摇头,赶忙退出了御书房,唯恐身后人追究。
而周士良在段元礼离开后约莫两个时辰才走了进来。
裴席钰批阅奏折时最不喜人打扰,特别是开始这两个时辰,而对他的习惯最为了解的周士良当然不会犯这个忌讳。
所以他走进御书房,男人已然合上了折子,正微阖着眼帘闭目养神。
他从旁等待了片刻,直至男人睁眼时才低头开口:“陛下,奴才是有一事想同您确认。”
“说。”
周士良继续道:“过两日乞巧节蓬莱街灯会,陛下还如往年一般微服前往吗?”
若要说裴席钰有什么爱好,除了狩猎,恐怕就是每当有什么节庆之日便要隐了身份在那皇宫之外待上一夜了。
因而周士良有时会想,或许整日待在这冰冷的皇宫之中,哪怕是如裴席钰这样强大如斯的男人,也会有孤独的时候。
而听闻周士良的话,裴席钰神情并无丝毫变化,只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