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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鬓边,银饰敲击叮响,芊芊仰着脸,遥望天际叆叇云色。乍看见,一缕柔软的金光透过灰白色的云层,如利剑般横贯天地。
这一轮久别的朝阳,终于自重重枷锁中挣破而出,日放千光,照遍人?间。
天亮了。
念头一出,浑身一松,她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谢不归如最敏捷的猎豹那般扑了上去,一生中最快的力?量和速度就在此刻了。
明明近在咫尺,伸出去的手却只触到一片柔软的衣角,伴随着“撕拉”——
裂帛之声响起。
腹部撕裂般的剧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汗水大颗大颗从额头滑落,男人?高大的身子近乎一半伏在城墙上,青白色的手指间,死死地抓着一截鲜红如血的碎布。
身后,士兵们看着这一幕,屏住了呼吸。
有人?发现,皇帝一路走过的地方鲜血淅沥,在白雪上汇成了一条鲜红扎眼的血路。
陛下……竟是?伤重在身!
城楼下,年轻的南照士兵,朝着猛犸象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狂奔。
他那张被?战火侵蚀的脸上充满了挡不住的希望和朝气,一边跑一边喊:
“王女?——!”
“大将军派末将护送王女?!”
“北凉军已经停止进攻,我们有救了,南照有救了!”
可?他的声音却在看清猛犸象上,那戴着面?具的少年时,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说:“少祭司怎么是?你——王女?呢?难道王女?还?在大魏皇帝的——”
话音未落。
“砰!”
这一道重响砸碎了所?有声音。
士兵浑身僵硬,愣愣地看着前方,像是?被?抽去了魂魄。
亦是?随着这声重响,猛犸象巨大而沉重的身躯突然?一震,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它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大块头支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驮着身上的少年,一点一点靠近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咕噜咕噜——”大块头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终于,它来到了主人?的身旁,长?长?的鼻子试探地伸到女?子的脸侧。
动?物的感知往往是?最敏锐而精准的。
当觉察不出任何生机的存在后,猛犸象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鸣,眼里顷刻噙满泪水。
它灵活的鼻子试图卷起那女?子纤细的身躯,放到自己的背上,试了几次都无力?垂下,哀鸣声一声比一声急,也一声比一声低。
落叶归根并?不仅仅是?人?类的传统,动?物也有相似的习俗,它们在死前,会找到最熟悉的地方安静地离世。
它不懂人?心?的复杂、更不知人?类的纷争。
它唯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带它的主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