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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某个寂静的房间。
她脸上的浓妆洗去,衣裙也换了一身纯蓝色的袄裙,鬓发、衣裙上都缀着闪烁如星子的银饰。
隔着珠帘看去,如同只在幻梦中出现的,细闪脆弱的蝶。
像是不好好注视着的话,下一刻就会亮晶晶地溃散于风中。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曲的开头如闺阁女子的絮絮私语,温柔小意。而后又如清泉撞击石壁,和风拂过竹梢,雨丝落于草叶,缠绵悱恻。
倏地开始转急,如大雁长鸣,将人的心神完全摄住,然后杜鹃啼血般如泣如诉,使人不禁潸然泪下。
终于,曲调渐缓,哀伤深深掩藏心底。
恰似那《雨霖铃》有句,“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谢不归坐于案后,黑眸装满女子的身影。
恍惚如至当年初见,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桃花开的时候,一定要?来看我?哦。”
“这是我?们南照的习俗,你与我?对歌,就是在向我?告白,是我?的人了。”
“说?谎的人,要?被丢进毒蝎林、赤练窟,上刀山、下火海的!”
记忆如同被烈酒浸泡的碎片,难以拼凑完全。
一瞬间,被过多烈酒侵蚀的脑袋,传来阵阵难以克制的疼痛。
谢不归脸色发白,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入那窄窄的矮榻之间。
发冠散乱,乌黑的发丝沿着白玉似的脸洒落,高大的人蜷缩着,疼痛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到一丝平静,但疼痛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听到声响的那一瞬,芊芊便?立刻抬眼,紧张地看着那人,看到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他的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也是此时。
“铮——”
弦断了。
他缓缓地打开眼睫,眸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汗水渗出,洗得?他脖颈玉白,青筋分明。
“我?给你找郎中。”她急步来到他面前,半跪下去,与他咫尺之距。
“不。”
他说?,“留下来。你,在我?身边。就好。”
芊芊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却似乎缓解不了多少。
这人,明明喝多了酒就会头疼,怎么跟不要?命了似的一杯接一杯喝。
想要?责怪,又心生不忍,只觉胸口酸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