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自作自受且不说,如今他自己四面楚歌,周边的人都虎视眈眈,这样的皇宫容不得凝歌有半分的安稳,与其担惊受怕,不如远离这皇宫了。
在凝歌离开的时候,他即便心痛,却还能自我安慰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至少他后顾无忧,了无牵挂,在这皇宫内,他依旧会是强者。
可是结局永远都出乎人预料,半路杀出来的这个云殇,偏生是这时候他最需要的人。
到底是天下苍生,还是那个女人。这两个选择陡然又摆在了凤于飞面前,可是这一次,他却已经是别无选择。
凝歌进宫,凰九势必狗急跳墙,凝歌已然是经不住折腾。他已经毁了她的容貌身体根基,难道还真的准备要她的性命来换他的安稳江山吗?
“凝歌,朕……爱你啊!”凤于飞闭上眼睛,自嘲的说出了最难出口的话。
只是该要听着的人如今咫尺天涯,是他亲手把她送入了别人的怀抱,亲手给她做了嫁纱。
“皇上,凝贵妃已经死了。”一个声音清清淡淡的从头顶上落下来,似乎是为了回应凤于飞话,又似乎是在讽刺此时凤于飞的可怜现状。
凤于飞抬头,伸手以广袖抹了嘴角的血迹,瞧着眼前飞扬的紫色怔怔出神:“你早就知道心水就是凝歌。”
说的是肯定句,毫无疑问的。
凰肆挑眉,手中的折扇轻微晃动了两下,那折扇描了金边,和凰肆身上穿行的金线融在了一处,晃的凤于飞一阵眼花。
折扇带起来的风吹拂着凰肆垂在额头的一缕长发,那长发飘荡,飞起又落下,衬得那带着些许迷离的凤眼愈加的妖冶好看。
“在心水姑娘走之后才知道的。不过是比皇上早一刻罢了。”凰肆说的漫不经心,眼角的弧度也跟着漫不经心的下弯,泄露出些许嘲讽,唯独没有往日里的温润。
“长彦,退下。”凤于飞皱眉,淡淡的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长彦。
长彦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是应声而去,临走时候顺手帮两人关上了门,召来门口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低声吩咐道:“只好好看着不准人进去,里面有任何动静没有吩咐都不准进去。”
侍卫们齐齐道:“是!”
长彦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转身刚想走,却见着门口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小太监,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长彦面前,屈膝就给长彦跪下,又在那台阶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哭道:“公公,烦劳您通传一声皇上,就说我家主子不好了,这时候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梦里都念叨着皇上呢!”
长彦细长的眉毛皱在了一处,仔细看着那小太监,却正是长歌殿新晋的主子彦贵人身边伺候的大太监。
“怎么回事?”长彦并没有进去通传的意思,只是装作关心的姿态连忙问了一句,顺势搀扶了那小太监起了身。
别人不知道那长歌殿的主子是怎么回事,长彦却是清楚的很。那彦贵人在后宫并不起眼,一直以来甚至只能居住在一开始进宫时候的储秀宫,若非是凝歌假死之后故意在皇上跟前祭拜凝歌亡灵,凤于飞也不会心软提拔这样的主子住进长歌殿。
原本长彦还觉得皇上能转了心思,减少痛楚,叫长彦住进长歌殿里也算是无可厚非了。如今看来,还当真是抬举了这主子。
只是皇上不肯动,他一个做下人的自然也张不了口,只白白糟蹋了那长歌殿,滋养了一个凝歌,却迎来一个坏了根基的。
凤于飞留着彦贵人,自然是有他的理由。长彦猜不透,但是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太多提及,对于长歌殿那里,能应付就应付了。
只是从凝贵妃远走云城之后,皇上只把自己关在乾坤宫,就连后宫的边缘都不曾擦过,而这彦贵人,已经是这短短一个多月里面传了六次身体不痛快的消息了。
其中四次都是昏迷不醒的,等到长彦去看,却发现彦贵人正好端端的坐在宫里,仔细妆点过,显然是等着皇上呢!
这也是宫里争宠惯用的小伎俩了,长彦心中有数,笑一笑也就算是过去了,只是那彦贵人心比针眼小一些,自不量力,自然是要适得其反。如今的凤于飞再听到这样的消息,怕是连叫长彦去的想法都不会有。
长彦等了许久,只听得那小太监呜呜哭泣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非要闹到里面的人听见为止。
长彦在宫中待了这半辈子,随着凤于飞见过那么多的场面,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太监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样的小九九,随即不耐道:“好了好了!虽然不是男人,你的眼泪也总要比女子值钱一些,在这殿前你哭什么哭!白招惹了晦气!你且说说怎么回事,不说就给杂家滚回去!这时候皇上正在休息,惊扰了圣驾你可负责不起。”
那小太监肩膀不住的抽搐,被长彦的话惊的缩了缩脖子,只是很快又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长彦脚下,抱着长彦的大腿就开始痛哭流涕,边哭边道:“娘娘说自己快不行了,只求能见圣上一面。公公,您开开恩,进去帮奴才禀告一声,奴才感激不尽啊!”
那小太监抱着长彦的腿奋力哀嚎,手上也不曾消停,一把攥住了长彦的手,只把手中一把金簪掖进长彦手中,用两个人能勉强听得到的声音道:“这是咱娘娘的一点心意,还请长彦公公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