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香憨笑着看着坐在床榻上的那个丫鬟,满脸的真诚。
坐在床上的丫鬟叫做瑛香,是同莲香一处进宫的,所以就连取出来的名字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莲香这一说倒是叫瑛香多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一阵脸红,飞快的捡起了桌子上茶碟子里的瓜子塞进嘴里,卡擦一声嗑开,嘟哝道:“我哪里知道招惹的是这么晦气的东西,那玉摸起来是极好的,只是那镯子,如今不在我这里……”
“那在哪里?”凝歌不准备跟瑛香啰嗦,开门见山的问道。
瑛香嘟哝了一阵,见众人都盯着她看,不耐的摆摆手道:“哎呀,不过是个镯子吗,这里这么多,你随意挑一个走我不要就是了。只是你的那个镯子确实是叫我给打碎了,一早上就随着清晨的药渣子一处倒到后山去了!”
凝歌浑身一震,只觉得周边鸦雀无声,她重复这瑛香的话:“碎了?”
隐约听见心上开了一道裂痕,又清晰的听见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凝歌死命的压抑着心口的怒气,攥着衣袖怔然站着。
“我想知道,你怎么拿到我的荷包的?为什么偏偏是我?”凝歌一字一句的问道,语气里都是冷凝,平静的叫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瑛香支吾了一阵却没有个所以然,凝歌扫了一眼摊在桌子上的首饰,淡淡道:“这些首饰都是你的了。”
瑛香眉开眼笑,也不再机会,拂了一下袖口漫不经心道:“只是觉得那荷包你日夜不离身觉得稀奇,也不是故意就是你,你寻常沐浴的时候总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所以没有人替你看管衣裳,我路过正好瞧见……就……”
凝歌没有再听瑛香说下去,转了身就出了住处,莲香紧随其后,追了好一段才算是攥住了凝歌,劈头问道:“心水,你到底是瞒着我什么?那镯子从来都不曾听你提起过。”
她绕到了凝歌身前,却发现凝歌的眼睛红红的,登时就慌了神,手足无措的松开攥着凝歌的手,低声道:“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确实……”
凝歌探手揉了揉眼角,笑道:“都是哄她们的,哪里有那么稀奇。我身上又怎么会有那么稀有的东西?不过你瞧瞧他们一听我的话就不再团结在一处了,不是很好么?”
莲香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很快又陷入了茫然:“可是你还是把你得来的东西都给了瑛香了。从前瑛香在宫外的时候就傲娇的很,小偷小摸也是常有的事,现在得了便宜,不知道有多得意呢!你这哪里是叫别人不痛快了?分明是自己找不痛快。”
凝歌扬眉笑道:“你没见我只把那些个东西都给了她一个人,昔日里同她一处的丫鬟必定会对她心存隔阂,到时候被孤立的就是她了,若是惹了段嬷嬷的眼,还会得罪段嬷嬷,你说这日子好过不好过?”
莲香豁然开朗,眼神也跟着明亮起来:“果真是不好过的。瑛香那样小气,断然不会分享那些个首饰,到时候芸香天香她们自然要心生妒忌……你这样做挺好,总是要给她些教训,受受我们的罪!呵呵……”
凝歌见莲香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转移开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很快又紧绷了起来,眼光若有若无的落定在郁郁葱葱的后山上,想到哪里的死尸和白骨就叫她浑身发冷,那里是出了名的垃圾集散地,自然也是隐晦的乱葬岗。
凝歌在那里死过一次,要再一次去那个地方必然是需要勇气。
只是她心里却有着强烈的欲望想要去寻了那凤血镯子,即便是只剩下碎片也是要留在她手里的。凤于飞在给她带上镯子的时候说过,那是凤家家传之宝,本应该是凰九的,奈何凰九担不起着镯子的名声。
姑且当是当时的情义是真的,本来镯子碎了,也等于是碎了凝歌的念头,似乎是一种要斩断过往的预兆,可是凝歌却总觉得这镯子大概是她和凤于飞之间唯一的牵念了。
正想着,凝歌无意识的问道:“那后山怎么上去的?”
莲香一愣,登时脸色煞白:“你果真是要去寻那镯子去?”
凝歌恍然惊醒,连忙摇头道:“我前些日子获刑的时候一直听人念叨说要把我丢到那里去,不过是随口问问。”
莲香一把捂住凝歌的嘴巴,轻声道:“祖宗,这可不能乱说。”
凝歌闪动着纤密修长的睫毛,无辜道:“为什么?”
莲香紧张的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才说:“那里可是人间地狱。寻常里若非是值班的下人,根本就没有人往那边去,我听说那后山上埋葬着许多冤死的女人,一到晚上就会闹鬼呢!”
凝歌挑眉不以为然道:“哦?”
“所以那后山四周都是用桃木枝条做成栅栏围了一圈,咱们这制衣局也算是倒霉,正好落在这山头地下。瑛香说那镯子被丢在了后山,却也未必是丢在了后山,她独自一个人,哪里有胆子往那里去。”莲香嘟着嘴巴说道。
凝歌皱眉,只轻声的应了莲香几句就转身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