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顿了顿,却没有反对。
唤月知会步撵返回,自己则搀着凝歌的手臂向前慢慢的走,越靠近冷宫的地方树木越是幽深,树上都是光凸凸的没有半分美感可言,横看竖看都只是一片灰败,不见半分绿色。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唤月身边跟着几个小丫鬟一路挑着灯笼引路,凝歌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来,疑惑的文唤月:“唤月,你可曾听见了什么声音?”
唤月也停下脚步凝神细听,许久才疑惑道:“是娘娘多想了,这里一到冬日里就安静的很,并没有什么声音呢。”
凝歌举起食指凑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你听。”
原本安静的空气里陡然传来一声拔高了许多的哭泣声音,声音尖细的很,却显得有些嘶哑,凄厉如六月飞雪。渐渐的,那哭泣的声音又慢慢的办成了呼号,声音透过那高过红墙的大叔一路传进凝歌和唤月耳朵里。
唤月回过神来,却已经使面如土色,不可思议的看着凝歌道:“娘娘,这是皇后……不,凰贵人的声音,此时她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后位子上面被强行打压到区区一个贵人,可有的她受了。看来,娘娘根本不必去她就已经要疯了呢。”
凝歌笑道:“为什么不去?固伦也疯了,他们从来没有人怜惜过她不是吗?”
凝歌一句话堵得唤月哑口无言。说罢凝歌却没有再去看唤月,而是径直就走进了树林里,踩着铺了一地的黄色地毯上,叫人能清晰的听见树叶花枝碎裂的声响。
离冷宫的距离越近,那声音就愈加的清晰,一声比一声凄厉,有一声比一声都带着恼恨。
凝歌站在冷宫大门口,半眯着眼睛瞧着门口连一盏宫灯都没有的宫殿,门头破败的很,冷宫二字已经掉了一半了,原本该是朱红色的大门如今已经斑驳,露出里面重重叠叠的旧漆。
这周遭乌漆墨黑的,冷风一吹,这里的要比宫中还要冰冷上许多,简直就是真实的人间地狱。
凰九那般的娇生惯养,如今一下子沦落到这里,可不是要半夜哀嚎吗?
唤月扯了扯凝歌的袖子,轻声道:”娘娘,要不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瞧瞧这地方阴冷的很,也晦气的很。里面的人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您还是保重自己要紧。”
凝歌缓缓摇了摇头,向前紧走几步就站定在门口侍卫的视线之内。
冷宫门口站着四个守卫,见着凝歌来了面面相觑,齐齐半跪在地上道:“凝贵妃吉祥。”
凝歌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手示意他们起来,指着宫门道:“开门。”
几个人起身互相看看,却始终没有人动。
凝歌蹙眉道:“怎么?皇上还下令任何人不准探看么?”
为首的一个侍卫连忙道:“这倒是没有。只是娘娘刚小产,身子骨虚的很,这冷宫毕竟是个晦气的地方,这大晚上的娘娘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凝歌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开口岔开了话题:“她这样呼号了多久了?”
“回娘娘,皇后……不,贵人从进了冷宫开始就不住的哭泣,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停歇过了。”
凝歌又问:“里面可有人伺候?”
“只有两个年迈的老嬷嬷。”
凝歌点头,伸手指了指那斑驳的大门道:“开门,我进去瞧瞧她。”
“娘娘……”那侍卫依旧是有些犹豫。
要知道如今的凝歌正是皇帝的心头肉,这合宫里谁人不知道皇后被废是因为她害死了盛极一时的凝贵妃肚子里的皇子?
凰九仗着凰家的关系稳坐了皇后宝座这么多年,却终究是因为区区一个凝歌摔下马来,足见凝歌之重要性。
侍卫们犹豫也是在情理之中,这冷宫四周的守卫是他们在否则,万一凝歌在里面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头上有三个脑袋也不够赔那一道伤口的。
凝歌知道这些个侍卫的难处,也不得不由衷的感慨这宫中的世态炎凉。凝歌看了一眼唤月,唤月会意,连忙从袖中掏出来一袋子银两就要往那侍卫手里塞。
那侍卫惊的接连后退,整张脸都涨的通红:“不不不!奴才拦着娘娘不是为了要银子,只是担忧娘娘安慰……”
“我们娘娘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也是一点心意,众位兄弟拿去买酒喝,一会儿里面要是有什么动静,还望几位哥哥多瞧瞧,莫要叫我家娘娘吃了亏才好。”唤月不由分说就攥住了那侍卫不断往回缩的手,重重的把手中绣的极为精致的荷包塞进那侍卫手中,嘴里带着甜甜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叫人听着舒坦。
那侍卫意识愣了神,见着唤月巧笑倩兮,当下闹了个大红脸,接连称是,又体贴的给凝歌打开大门,领着凝歌一路直奔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