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不认识香穗,且香穗的穿着也很普通,大家看了两眼香穗之后又各自玩了起来。
闲聊的闲聊,玩花绳的玩花绳。
作画的女娘跟前也站了几个小女娘,香穗便也走过去看她作画,画纸上已然有了两个小女娘的轮廓。
石桌设在凉亭的中间,上面摆着一个笔架,挂着几只大小不一的毛笔,铺开的画纸一头被一长条翠玉镇纸压着,一旁放着一方砚台,还有一个青瓷的颜料碟。
香穗没有见过别人作画,因而看得特别认真。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如行云流水。随着笔墨的变换,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
香穗看看画纸再看前面站着的两位小女娘,感叹真是奇妙,竟然能将人活生生的画下来。
若是她爹跟她大哥当初能留下一幅画就好了,现在他们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快要模糊了。
香穗幽幽叹息一声,作画的女娘在换画笔的时候,动作轻柔地转过头来。
在看清香穗的一刹那,她眼中露出一抹惊讶,随后便归于平静,好似从未有见过香穗一般。
她对着香穗颔首,而后便继续作画。
香穗也惊住了,她没有想到在这里作画的女娘竟然是当初在蒋家酒肆用饭时,在房里给他们煮茶的茶娘子。
茶娘子不可能被柳二夫人邀请,能被邀请的,不是官家娘子,就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商户娘子。
那这小娘子就是蒋家的小娘子?
蒋家的小娘子虽然故意装作没有见过香穗,可是她的心里明显已经慌乱,下笔时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原本香穗还仰慕她的才华,想多看一会儿。现如今,她明显已经打扰到她,影响她作画了,于是便悄悄地离了凉亭。
在凉亭中作画的乃是蒋家的庶出姑娘,唤作瑶娘。
此刻,瑶娘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她在柳家如此意外地见到香穗,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此前,她明明打听到将军已经携着家眷回了临阳,本以为不会再与那日的人相遇,怎料柳家举办的这菊花宴竟然也邀请了她。
难道……她还留在玉田不成?
想到此处,瑶娘不禁心中一慌,手一抖,一滴墨汁溅落在画纸上,破坏了原本完美的画面。
对于像瑶娘这样庶出的女儿来说,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便如同那无根浮萍一般,难以由自己把控。
在家中,庶出的女儿往往被冷落,被忽视,她们大多不能像嫡出的女儿那样能嫁去更高的门第。
她们以后是否能有个好的归宿,所能依靠的唯有自身的美貌、才情以及那少得可怜的运气。
蒋家嫡出的孩子只有她大哥哥蒋玉鸣,余下的孩子皆是庶出,庶出的女孩子中她最大,且她运气好长得像她小娘,娇柔妩媚。
或许也是因此,她爹爹对她极是上心,花了许多功夫请夫子回来教养她,教她读书识字,教她琴棋书画。
她比外面人家的嫡出姑娘也不差。
她以为她以后能嫁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做个正头娘子,不走她小娘的老路,以色侍人。
谁知,突然有一天,她爹将她叫去了酒肆煮茶,特意吩咐她要好好的伺候,若是被那人看上了以后她的身份将贵不可言。